齊顥銘一怔,看著他臉上的懇切,歎了一口氣,「顥之,這件事和你無關,再說這件事也已經結束了,你不必介懷。」


    「二哥,我也知道你這麽多年來過的很不開心,可那畢竟是我的母親,就算是她再心狠,我都沒辦法一直恨著她,她犯下的錯我知道怎麽彌補都不能挽迴,可是二哥,看在她已經離開了齊家,你能不能原諒她,原諒許家。」


    原諒許家,讓許家好過一點,這樣許氏在許家也能夠好過一點,這是齊顥之唯一能做的事情了,他也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夠離開這齊府搬出去,這樣就能夠把許氏接出來,可如今何氏有孕,他能力不夠,實在是力不從心。


    「你別胡思亂想,把傷養好了才是關鍵。」齊顥銘斂去眼底的複雜,許家的事,如今並不是他想收手就能夠收的迴來的。


    齊顥之滿是失望地眯上了眼,齊忠洲聽著這兄弟倆之間的話微歎了一口氣,卓夜過來將輪椅推了開去,齊顥銘抬頭看著齊忠洲,「四叔,三弟需要什麽缺少什麽盡管開口,務必要讓他的腿沒有問題。」


    他就算是再恨許氏,對於這個同一血脈的純良弟弟,都不能眼見著他因為救人而把他自己的仕途毀於一旦。


    齊忠洲點點頭,到了下午的時候,齊顥銘帶著瑩繡和壯壯迴了齊府,齊家三少爺英勇救人的事跡傳的很快,許家也得到了消息,幾乎等於關禁閉的許氏還是從看門的兩個婆子那知道這個消息的。


    當晚就直接摔碎了送過來盛飯的瓷碗,拿著碎瓷片架在脖子上威脅說不讓她去看看兒子,她就死給他們看。


    許家大嫂本不想理會,但是被趕來的許家大小姐說了一頓,看著一副慘容的妹妹,許家大小姐抱著她先是哭了一頓,繼而向許大人要求帶著許氏迴齊家看看齊顥之。


    許家大嫂起初不同意,當初已經把她從齊家給領出來了,如今又要再迴去看,不知道外頭還會怎麽說呢。


    許夫人一麵擔心還在天牢裏的兒子是不是挨餓受凍,一麵淚眼婆沙地求許大人,「都是做娘的,讓語兒去看看顥之吧,聽說抬迴去的時候渾身都是血,這都是作的什麽孽啊。」


    許大人歎了一口氣,看這一屋子的女人,想起還在大牢裏的兒子,侯府一倒,這許家也岌岌可危了。


    得了允諾之後,許氏洗漱了一番跟著許家的大小姐匆匆去了齊府,夜裏的雪地十分不好走,她們剛出門雪就下大了,到了齊府敲門好一會才有人來看,一看是她,又去向齊忠陽稟報,等許氏看到齊顥之的時候,傷口都已經收拾妥當了。


    「怎麽才這些功夫你就傷成了這樣,你這傻孩子,熏兒呢,怎麽不來照顧你!」後半句許氏有些提高了音量,儼然有些忘卻了自己早就不是這府裏的女主人,齊顥之看著許氏明顯憔悴了許多的容顏搖搖頭,「熏兒身子重,需要多休息。」


    許氏點點頭,「對,對,她懷著你的孩子,是娘糊塗了,應該好好休息。」許氏小心地碰了一下那傷口,紗布周圍還泛著血跡,心疼地她直落淚,她的孩子何曾受過這種委屈。


    「你怎麽這麽傻,大雪天的救人做什麽,看把你自己傷的,萬一這腿要是好不了了,你可怎麽辦!」許氏絮絮叨叨地說著,仿佛許家呆的那一個多月,悶壞了似的。


    「那才多大的孩子,我不能見死不救,若是如此能幫助母親減少一分罪惡。」齊顥之的話讓許氏的淚落的更兇,「這都是我造的孽,與你有什麽關係,你怎麽這麽傻啊你怎麽這麽傻。」


    她用力地捶著床沿,出事之後出嫁的女兒在夫家也過的不好,本來作為齊家唯一的嫡小姐,露樺嫁的還不錯,可侯府的一衰敗直接導致了她在夫家的地位,如今兒子又這樣。


    「娘,你可曾後悔這麽做?」良久,齊顥之看著前來的姨母,問許氏。


    若是當年沒有這麽做,二哥落水之後的事情就與她沒有關係,如今她依舊好好地坐在南陽侯夫人的位置上,更不需要這樣在許家委屈。


    許氏不語,換一世來過,她也許還會那麽做,她抬頭看著齊顥之,他是她的兒子,他不能去做的事情,她這個做母親的就會幫他全力去爭取到手。


    「娘,我累了,如今雪大路不好走,你還是早點迴去吧。」齊顥之疲倦地閉上了眼,許氏依依不舍地出了門,看著坐在偏廳中的齊忠洲,從懷裏拿出了一些銀票放在了桌子上,「老四,顥之身邊沒什麽照顧的人,他的腿傷就麻煩你多照顧了。」


    「照顧顥之我自當盡心盡力,這些銀票還是拿迴去吧。」齊忠洲將銀票塞迴許氏手中,「就看接下來的恢複,如果恢複的好,以後走路應該看不大出來。」


    許氏手中捏著那銀票看著齊忠洲一臉的淡然,沒好意思再問,本想要去看一看何氏,眼看著外頭的雪勢隻大不小,於是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迴去吧。」許氏踏入雪中,朝著大門口走去,身後的許家大小姐匆匆跟了上來,看著許氏嘴角一動,最終沒說什麽,扶著她出了齊府,大門口那兩尊石像還是佇立在那裏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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