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你的家人,倒是我忽視了,聽說你弟媳都快要生了,侯夫人都沒給你說一門親事。」瑩繡看著她語氣淡然,「外頭的鋪子如今生意是不好做,你們老家鎮上的租金也不便宜吧?」


    瑩繡聽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阿倩心中猛的一顫,她不是笨蛋,侯夫人當初說要她來的時候她就做好了被發現的準備,隻是沒有預料到,二奶奶查的這麽快。


    「阿倩早年說過一門親事,出嫁前夫家出了點意外,就斷了嫁人的念頭了。」阿倩雙手揪著衣服,手心已經滲出了汗,瑩繡的屋子裏的冰盆子本來放的就比別的屋子少,此刻她更覺得汗水像是要浸透了衣服,往下淌。


    「鎮上鋪子生意不好做,京城的就更不好做了。」瑩繡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話,冷冷地又補上了一句,阿倩抬起頭看著她,眼底再難平靜。


    「不過這京城的鋪子,若是有人看著,也未必開不好,阿倩你說是不是?」瑩繡話鋒一轉,忽然笑了,豐潤的臉上展現的笑容讓阿倩都有些呆,這個二奶奶沒有世子夫人美的驚豔,可每一迴看到她笑,都有種溫暖如水的感覺。


    「如今大少爺身子不好,齊府守衛森嚴,沒有令牌人是出不去的,你弟妹也快生了,青碧啊,你那先借給阿倩,讓她出去瞧一趟,我們這人手也夠,對了,帶些東西迴去吧,快生的人了,吃些魚也是好的,攬洲帶來的魚多,青碧,讓平兒拿兩條給阿倩帶迴去。」


    瑩繡的聲音柔柔地,帶著些莞爾,聽上去十分的順耳,尤其是她那般笑著看著阿倩。


    青碧從懷裏將出府的牌子拿了出來,是一塊小小的玉雕牌子,還是齊顥銘讓宿凜統一去做的,尤其的獨特。


    溫潤透著些涼意的玉牌到了阿倩的手中,那一絲涼意直接將那股熱氣給逼了下去,阿倩隻聽到自己膝蓋著地的聲音,那一陣痛才是真正驚醒了她。


    「阿倩,你這是做什麽?」瑩繡的聲音沒有變,透著一抹訝異,阿倩的嘴角卻盡是苦澀,做下人的,到哪頭都是被人逼著,侯夫人以她家的境況相逼,眼前的二奶奶,不過是話說的好聽了一些,何嚐不是一種逼迫呢。


    「對不起二奶奶,侯夫人派阿倩過來看著您和小少爺,隨時報消息迴去給夫人。」守門的李婆子讓她明白了一點,主子跟好了,前一任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任的主子能夠給你什麽,而你能為她做什麽。


    瑩繡看著她低頭跪著的樣子,微歎了一口氣,讓齊顥銘早就查了這個丫鬟的身份,在南陽侯府許氏的院子裏,隻不過是一個二等丫鬟,家裏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她被賣進來之後,哥哥弟弟有了出息就一直想要贖她出去,許氏沒答應,如今就是逮著這麽一個機會,舍不得身邊的貼身丫鬟,但是別的人威脅力度又不夠,既然哥哥弟弟都心心念念著這個家人出去,不如全部利用了來,幫她傳遞一下消息。


    當年阿倩就是死契進來的,說的不好聽,今天許氏不高興把她隨意配人了,她的哥哥弟弟也不能說什麽,隻是這麽一跪,似乎賭的比南陽侯府的還要大了。


    「母親關心齊府的安慰也是應該的,派了你過來就是照顧我的,既然她想知道小少爺身子如何了,你就迴個消息過去,以免她過去擔心。」瑩繡讓青碧把她扶起來,「玉牌你已經在手了,母親信你幾分,那就要看阿倩你的本事了。」


    這真是個沉得住氣的丫頭,若不是扯出了她的哥哥和弟弟,想來她寧願自己死,隻不過侯夫人想到的,瑩繡自然也會想到,許氏之所以會亂了些陣腳,其中自然有不少齊顥銘和卓夜的功勞。


    「小姐,就這樣讓她走了?」紫煙有些詫異,這對話才說了一半,根本沒扯到什麽點上啊,小姐就讓那個阿倩走了,還把青碧姐姐的牌子都帶走了。


    瑩繡輕輕戳了一下她的腦袋,「傻丫頭,她聽的懂就好了。」紫煙還一頭霧水,瑩繡早前擔心抱琴,如今看來,自己身邊這個丫頭才是一直沒長大的,糊裏糊塗竟然也到了這嫁人的年紀。


    「小姐,那契還在侯夫人手中,恐怕阿倩不會服。」瑞珠在瑩繡身後墊了個墊子,為了這件事瑩繡午睡都沒來得及,如今已經生出了幾分困意。


    「她如今是在齊府,南陽侯府又沒有她的家人,母親既然把一個丫鬟這麽扔在這裏,我要個契也不過分,不過不是現在,她的話母親到底信幾分也料不準,這幾日來的人也沒間斷,我倒是覺得,母親對她能不能送消息出去這件事,未必抱希望。」至於消息的真假許氏信多少,那就不是瑩繡所在意的事情了。


    夜裏,瑩繡泛著困意靠在齊顥銘懷裏,「顥銘,我記得很小的時候,記不清是娘說的還是師傅說的,若是可以不要人性命,就盡量放人一命,就算是替肚子裏的孩子積德也好。」


    齊顥銘知道她說的是白天關於新來丫鬟的事情,輕輕地替她揉著腫脹的雙腿,「你如今懷著孩子,這些事還是別去想了,我知道今日你心思也沉,那丫鬟要去報信就去報,能為你所用就用,不能就直接趕迴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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