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們待在一起會很危險。”


    “你們得在日落前抵達嶺南官衙,動作快。”林奕和這些百姓說道。


    恍然間,他扭頭迴看,紅紅蹲在地上將屍體上麵的箭一一拔掉,百姓何其無辜,那些人根本就不認識他們,卻將他們殺了。


    她抱起小女孩,明明上午還在開心玩耍生龍活虎的,可如今卻隻剩下冰冷屍體了,


    林奕看著,喉嚨仿佛被一塊難以言說的東西堵塞,令他感到難以唿吸和刺痛。


    他盯著她的眼睛,眼眸微微泛紅,蘊含著無盡的心痛。那雙眼睛既不甘又充滿了失望,是對這個國家的失望,就連他一貫冰冷高傲的聲音,在此刻也變得有些嘶啞,不,他什麽也說不出來,隻餘下心如刀割,痛徹心扉。


    看著紅紅將小女孩抱走從他身邊經過,什麽話也沒說,抱著小女孩來到破敗堂屋裏,將她放下,躺好,最後扯過一扇草席蓋住。


    “林奕,我們走吧。”紅紅擦幹眼角的淚痕說道。


    ————————————


    嚴柯與永煜疾行在樹林間,跳過彎籬笆,滿心嘭跳,使盡全力,向遠處的樹林奔跑。


    後麵跟隨追捕他們的官兵,拿著箭企圖射殺二人,他們必須注意箭的來向,不然一個不小心就會被箭射中,就算不是致命傷,那箭傷的疼痛也足以阻礙他們前進。


    大霧彌漫,禁軍將領發現二人蹤跡後便會吹響口哨,所有人知道方位後匯聚過來,林間下午霧氣很大,視線不明朗。


    “是南邊。”士兵說道。


    “是西邊!”又一人聽到口哨聲,趕緊帶著其他人換方向。


    嚴柯拿著哨子,不斷的吸引他們,自己和永煜分開行動。


    大霧盡頭是懸崖,這些禁軍侍衛一個緊急刹車發現前方霧氣散盡,視野開闊,追殺的二人已然不見了。


    “我們被騙了。”禁軍將領說道。


    “是他的左衛。”


    “他知道我們的信號,所以故意引誘我們到別處。”


    “立刻將馬帶來,得追趕他們才行。”手下說。


    “已經太遲了。”


    “沒必要著急。”禁軍將領說道。


    “您不追他們嗎?”手下問道。


    “沒關係,反正我知道他們要去哪裏。”


    他攤開手裏的紙條,上麵寫著(南嶺 鴻煊)


    ————————————


    林奕、紅紅與他們二人匯合,紅紅牽住三匹馬,聽到樹林裏出現急促腳步聲,林奕正要拿槍再殺,永煜按住他的槍口示意不要輕舉妄動,是嚴柯迴來了。


    四人三馬上路,越過樹林,來到荒原,距離南嶺越來越近。


    看到烽煙升起,“去報告吧。”看守人員和旁邊小兵說。


    “是。”他急急忙忙地跑到後麵和後麵的人大喊:“烽火點燃了!”


    (京城)


    “烽火......烽火點燃了。”穿紫袍當官的人竄進領侍衛內大臣江澈的府中。


    “聽說烽火點燃了,要開戰了嗎?”


    “倭寇又闖進來了嗎?”


    四品大理寺少卿張文昌附近官員也在議論此事。


    “目前什麽都尚未確定。”張大人說。


    “我們必須趕緊召集軍隊,若這樣坐視不管,又讓他們進攻京城,那就糟糕了。”這位武官說道。


    “我得去拜見陛下才行。”一品左都禦史李大人也在這裏,他一向管製嚴明是個好官。


    “那是什麽意思?”武官不解。


    “千山山峰烽火台的烽火已經點燃了,國家正處於危險當中,事態非常緊迫,我得去養心殿一趟。”


    “但是......”武官還想說什麽,李大人已經走了。


    “禦史大人說的沒錯,我也得去拜見陛下才行。”說著張大人也跟上去。


    “哎唷,可是......”說著武官大人也跟了上去。


    “大人,你要去哪裏?”宮裏其他大人看見他們一群人急匆匆地也開始詢問。


    “他要去養心殿。”武官告訴他。


    “養心殿?”這位大人也是震驚加疑惑。


    “是的。”


    武官說完,這位大人也立刻提著袍子就上樓梯追上幾位大人一起了:“大人等等我們。”


    見他們幾位大人一起來了,門口侍衛擋在門前。


    “讓開。”李大人站在他們前麵說道。


    “我有話要向陛下稟報。”


    宮門口站著的兩位高等侍衛說道:“我們接獲命令,得嚴禁外人出入這裏。”


    “你這個家夥,難道你不知道我們是誰嗎?”張大人一向安靜可被幾個侍衛就攔住了未免太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說著他們就直接往前走。


    “請退後!”二位侍衛一起拔刀。


    “你們竟敢朝著我們拔刀?”領侍衛內大臣江大人滿臉怒容。


    “立刻讓開!你們這些無理的家夥!”


    “你們就那麽想見陛下嗎?”低沉的聲音從旁邊響起。


    “大人,我已經勸他們千萬別去了。”武官見到赫丞相來了趕忙說。


    兩位高等侍衛見赫爾蒙來了立刻將拔出的刀收迴刀鞘。


    “你們當然得拜見陛下,你們可是領導這個國家的朝廷重臣。”


    “讓開。”他跟兩位侍衛說道。


    二侍衛立刻讓開道路,赫爾蒙連看都不看這些大臣說道:“我們一起去拜見陛下吧。”


    後麵幾個大臣相視一看,跟著赫爾蒙進去了。


    太陽西下,昏黃的餘光照在宮院裏,幾人行色匆匆。


    他們的人影被燈光打在紙牆上放大,拐角處兩名宮女站在那裏畏畏縮縮。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洪亮聲音響起把這些老臣們嚇了一大跳。


    “皇後娘娘,烽火點燃了。”江大人說道微微行禮鞠躬。


    “我們必須拜見殿下,處理狀況才行,請您明察秋毫。”


    皇後赫氏穿過他們擋在老皇帝寢殿門前:“即使事態再怎麽緊急,你們怎能來到病重的殿下寢所前?”


    “請您讓開。”赫爾蒙低沉著聲音說。


    皇後赫氏不解地看著她的父親不明白為何他也要這麽說,現在已經傍晚,老皇帝怕是已經屍化。


    “我們無法再隱瞞陛下的病情了。”赫爾蒙接著說。


    “父親!”皇後聲音提高了幾度,她想著要提醒自己的丞相父親。


    “您為何要這麽做?”


    赫爾蒙不理她,直接跟後麵的大臣說:“我們進去吧。”


    “你們還愣著做什麽?趕緊送大人們出去!”皇後赫氏吩咐左右。


    “讓開。”赫爾蒙抬眼看著自己的女兒,神色陰翳,怎麽如今連自己的話都不聽了。


    那兩名宮人見狀又退了迴去。


    “向陛下稟報。”赫丞相威嚴地對站在那裏的嬤嬤說。


    “陛下,丞相大人前來拜見您。”她隔著門向裏麵詢問道。


    “就快要日落了。”皇後赫氏看著自己的父親說道,寢殿的門在她後麵被打開了。


    看著他們幾個大臣走進去,皇後不再阻攔。


    “殿下似乎正在就寢。”武官說道。


    “他很快就會醒了,請各位坐下。”赫爾蒙說著,自己先坐下來。


    “你們好久沒拜見陛下了,得靠近一點才行。”


    聽赫爾蒙說完,四位大臣往前爬了爬,坐下來。


    “拉起簾子。”赫爾蒙吩咐道。


    皇後赫氏看了眼外麵的天空,白天已近黃昏,就要變天了,不一會泛起月光。


    “您知道南邊為何點燃了烽火嗎?”赫爾蒙壓低聲音說道。


    宮女慢慢顫抖著拉開紅簾,四位大臣謹遵本分不敢抬頭相望。


    “原因並不是倭寇或戰亂,而是因為疾病擴散了。”


    “那是種隻要日出就會使人沉睡,日落後便會蘇醒,渴望活人之血與肉的可怕疾病。”


    宮女小心翼翼地輕輕拉開簾子,然後快步向後退去,一直退到門口皇後的兩側,動作迅速地將隔扇門拉攏合上。


    此時此刻,偌大的宮殿之中,隻剩下寥寥數位大臣以及赫爾蒙,還有那位高高在上的老皇帝。


    一陣低沉的聲音從龍床之上傳來,仿佛是鎖鏈穿孔時所發出的摩擦聲響。這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在寂靜的大殿內迴蕩不止。


    \"陛下……\"


    \"陛下!\" 數位大臣們幾乎同時開口,他們的聲音整齊劃一,帶著深深的敬意與忠誠,向著老皇帝又是一拜再拜。每個人的表情都異常嚴肅莊重,仿佛麵對的是神明一般。


    “願您的龍體永遠無恙!”他們齊聲說。


    “老皇帝”走下床沒說話,幾位大臣抬頭就發現一張死人臉擺在他們麵前,所有人嚇了一跳,紛紛向後退去,老皇帝麵部猙獰,好在被鎖鏈綁住不會再往前靠近他們。


    “仔細看好了,這就是蒼穹霸域無數百姓的父親、至尊無上的皇帝。”


    領侍衛內大臣江澈看到這一幕驚呆了:“每天都有死去的宮女被送出來,難道就是因為這種病嗎?”


    “若是如此呢?”赫爾蒙反問。


    “因疾病而失去理性,渴求人肉,他就不是皇帝了嗎?”


    “若不是皇帝的話,那他是誰?”


    “陛下依然如此活著,你們還要否認他不是皇帝嗎?”


    幾個人倒在地上久久站不起來,赫爾蒙步步緊逼下他們一句話也無法反駁。


    隻能任由他繼續說。


    “所以你才要哄騙四皇子與儒生,要他們占領陛下的龍位,誘騙他們謀反嗎?”他走到領侍衛內大臣江澈身邊低下頭看著他說。


    “大人,你這是什麽......”張大人小心翼翼問道。


    赫爾蒙把手裏握著的檄文給大理寺少卿張文昌,讓他閱覽。


    “陛下雖然患了重病,但他依然是這片土地,蒼穹霸域的國君,也是我們的君主。”


    “你們反叛陛下並覬覦寶座,是必須誅滅三族的謀逆罪。”


    眼見著張文昌打開那檄文,裏麵竟是聯名謀逆的人名書。


    “立刻將領侍衛內大臣江澈押送至大理寺斬首,一品左都禦史監禁,至於逃亡到南邊的四皇子永煜,則必須將他廢位,並賜予毒藥才行。”


    “所有內禁衛,立刻將罪人江澈,以及李禦史押送至大理寺!”張文昌對門外侍衛說道,他喊完門外立刻進來人,預備將此二人帶走。


    一下押走兩名大人,其餘人看著老皇帝害怕根本不敢久留,也跟著退出去了。


    赫爾蒙來到老皇帝身前,看著老皇帝想要衝他撲過來但礙於鎖鏈無法靠近,他給老皇帝鞠了一躬然後轉身走了,門外皇後赫氏一直站在那裏。


    ————————————


    (大理寺)


    原本這裏就拘留了許多儒生,之前領侍衛內大臣江澈還是審問他們的第一把交椅,如今他卻坐到被審問的頭椅上,這一切變化之快令他無所適從,根本沒給他反應的機會。


    “您是從何時開始計劃的。”皇後赫氏進了自己的書房問他。


    “您計劃這種事情時應該先與我商量才對。”她坐到書房皇後椅子上麵,赫爾蒙坐在她麵前小桌前的地上的坐墊上,小桌上放著木盒子。


    “我雖然身為您的女兒,但同時也是這個國家的國母。”


    她的目光被前方桌子上擺放著的木盒子吸引住了。毫無疑問,這個木盒子應該是由赫爾蒙帶來的。帶著幾分好奇與期待,她輕輕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打開。


    然而,當她看清盒子裏的東西時,整個人都呆住了,雙手緊緊握著盒蓋,停留在半空中,臉上的表情也隨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我要把他們全殺了。”


    赫爾蒙的聲音冰冷而決絕,仿佛來自地獄深處。他的眼神如同深邃的潭水一般,沒有絲毫波動,透露出一種令人心悸的冷漠和無情。


    “我要讓殺了我兒子的四皇子以及跟隨他的所有人都淒慘地死去。”


    “我絕不會原諒妨礙我的所有人,因此,再也別在我麵前,阻止我。”


    皇後赫氏看著她父親的這個樣子有些害怕,因為哥哥的死讓赫爾蒙變化了太多,許多事情他要提前做了。


    赫爾蒙看著她一字一句說道:“我會讓你坐上這個位置,並不是讓你阻止我。”


    “生個兒子吧,一定要是兒子才行,那就是你應該做的事。”


    皇後赫氏低頭咬著牙說:“請您別擔心,我會生下能代替大哥的青州赫氏之子,並且能為皇室延續香火。”她的眼底是一片憤恨,這股憤恨很複雜。


    “我必定會生下兒子的。”她抬頭看向赫爾蒙有著挑戰有著不服輸也有著挑釁的意味。


    最後看了眼盒子裏大哥的頭顱,她緩緩合上了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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