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把收到的迴信整整齊齊的放在書桌的抽屜裏,洛琳達見此給了他一個原本是裝餅幹的鐵盒子,把一摞信都收拾進了盒子裏。


    第二年的夏日聚會,布魯斯比去年提前了一周就來到了羅德裏格斯家。


    兩個男孩在房間裏一起看漫畫,覺得無聊了就打一會遊戲,一整個夏天都在無憂無慮中度過。


    每天都有不一樣的茶點,能夠鋪滿整個地板的漫畫書,還有最新發售的遊戲卡帶。


    「明年見啦,埃爾。」瑪莎牽著布魯斯的手,他一邊走一邊不停地和金髮的男孩揮著手。


    埃爾維斯八歲那年的夏日聚會,那個黑髮藍眼的男孩沒有出現。


    埃爾維斯等了又等,直到太陽西沉,直到秋風捲起落葉。


    死亡対於八歲的男孩來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親眼目睹死亡更是難以想像的。


    埃爾維斯隻感覺很難過,韋恩夫婦都是很善良的人,他們會關心埃爾維斯和養父母相處的如何,會詢問他在新家適不適應,會不會想念孤兒院的朋友。


    為什麽這樣的事會發生在如此善良的人身上?


    為什麽是布魯斯?


    埃爾維斯不明白。


    兩年後,埃爾維斯終於又一次見到了布魯斯。


    布魯斯的身上發生了許多變化,他長高了不少,原本有些嬰兒肥的臉上褪去了稚氣,那雙像是泛著波光的大海般的藍眼睛變得沉靜,好似蒙上了一層不深不淺的陰影。


    「布魯斯,你想先玩什麽?」埃爾維斯從床下拖出一個放著一摞漫畫和各種玩具的紙箱,裏麵是他攢著想和布魯斯分享的各種他覺得有意思的東西。


    「都可以。」布魯斯沒什麽想法,他抽出一本漫畫,隨意地翻了翻,裏麵畫的是老套的正義打敗邪惡的故事,他覺得沒趣,就把漫畫丟在了一邊。


    埃爾維斯見此也把漫畫放在一邊,「洛琳達給我買了一套新玩具,」他從抽屜裏拿出了一盒火車模型,「還有這個……」


    埃爾維斯把材料攤在地毯上,和布魯斯一起拚起了火車模型。


    「布魯斯,火車車頭你想要什麽顏色?」埃爾維斯將車頭和車身連接在一起,「什麽顏色我都可以變出來。」


    「你想要什麽樣的顏色就變成什麽樣吧。」布魯斯把人偶放在火車旁,他一直低著頭,視線沒有聚焦在任何事物上。


    埃爾維斯看出了布魯斯的心不在焉,他說道,「布魯斯不想玩這個的話我還有別的,洛琳達前兩天……」


    「你在炫耀嗎?」布魯斯突兀地打斷了埃爾維斯的話。


    「什麽?」埃爾維斯兀地止住了動作,他感覺腦海在一瞬間變得空白。


    布魯斯剛一說完就後悔了,他沒辦法在目睹了父母的死亡後,還能和好朋友若無其事的玩著過家家的遊戲。


    他承認在內心底,他很羨慕埃爾,因為埃爾有一個完整的家,而自己已經永遠失去了那個溫暖的家,冰冷的大宅裏再也不會有瑪莎和托馬斯的身影。


    埃爾什麽也沒做錯,布魯斯知道他這樣対多年未見的好友是不公平的。阿福希望布魯斯再次來到羅德裏格斯家,就是希望他能離開哥譚一段時間,好好放鬆一下,做一些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做的事,而不是每天緊繃著試圖挖出父母死亡背後可能並不存在的陰謀。


    「我隻是想布魯斯開心一點……」埃爾維斯不知為何感到有些委屈,他不想和布魯斯鬧矛盾。


    「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布魯斯站起身,他的臉上仍舊冷冰冰的。


    埃爾維斯向布魯斯伸出手,布魯斯像是被燙到了,他後退了一步,卻不小心打翻了桌邊的茶杯。


    「啪!」


    茶杯碎了一地,埃爾維斯撐著地板站起身,鋒利的碎片劃破了男孩的小臂。


    被驚動的大人圍在了房門外,埃爾維斯看著洛琳達帶著布魯斯下了樓。


    接下來的幾天,布魯斯一直待在他的那間客房裏,兩個男孩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埃爾維斯其實不生布魯斯的氣,好吧,一開始的兩三天還是有點生氣的,但是在過了幾天後,男孩就開始思考怎麽和布魯斯和好。


    和好這個詞事實上並不準確,兩個男孩都沒有做錯什麽,隻是他們其中的一個永遠的失去了童年,而另一個拾起了童年,失去和擁有就在那一瞬間。


    埃爾維斯很珍惜這個好朋友,他已經把自己的世界分了一部分給対方,沒道理因為一次小小的「矛盾」就把那部分收迴來。


    埃爾維斯看著布魯斯的那間客房的房門,腦袋裏想起了布魯斯的那些信。


    兩個小朋友鬧矛盾的一周後,布魯斯發現門縫下有一封信。


    「致布魯斯,今天是我和布魯斯冷戰的第八天,我吃了八個熱乎的小蛋糕,其中還包括了布魯斯的那份!」


    之後的每一天,布魯斯都會在門縫下發現一封不同的信。


    「致布魯斯,已經八、九、十天啦,廚房裏還剩三瓶橘子汽水,你再不出來我明天就一口氣喝三瓶!」


    「致布魯斯,你在房間裏發芽了嗎?我一個人把火車模型拚好了,還用剩下的材料變出了一個小鎮,但是我不確定冰淇淋商店招牌的顏色,布魯斯你覺得呢?」


    「致布魯斯,你腦袋上蘑菇長了多高了?採摘下來後你就會出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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