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慮片刻。


    她揚起一抹虛假的笑,解釋道:“都怪老奴,忘了與王妃您說了,今兒個,前往鳳安宮大門的半道上,有一座曲橋塌了,下人正在搶修呢。約莫再過一個時辰,就能修好了。隻是,您來得早,這會兒,便隻能走這條道了。”


    “嬤嬤的意思,還是本王妃來得早了?”


    她來的時間可不早。


    是照著規章儀程,在固定時辰入宮的。


    佟嬤嬤避重就輕,並未迴答沈歸荑前邊那個刁鑽至極的問題。


    顧皇後是隻給燕王妃難堪,可不敢叫其他的命婦貴人走這些後門,沈歸荑這麽問,自然是故意的。


    佟嬤嬤承認吧。


    那就幾乎是對外宣告,皇後看不上任何的命婦,借著宮宴,打壓,羞辱,給世家難堪。


    佟嬤嬤不承認吧。


    她就得編個理由,好叫沈歸荑相信。


    故而,隻能推說,橋塌了。


    而沈歸荑,來早了。


    沈歸荑冷冷地笑。


    她身側不遠處,一道爽朗輕快的聲音插了進來:“嗬……”


    眾人齊齊地朝著聲源看過去。


    佟嬤嬤看到來人的時候,心裏咯噔了一下,默默地用眼神暗示沈歸荑趕緊離開。


    哪知,沈歸荑像是看不到似的。


    “柔妃娘娘萬福金安。”一眾下人陸續行禮問安。


    有外人在,沈歸荑與她對視了一眼,而後,出於禮貌,給柔妃行了一個晚輩禮。


    按說,作為一品親王妃,她的品級,比柔妃還要高一些,但柔妃畢竟是昭元帝的後妃,又生有皇子,怎麽算,也能算是賀輕塵的庶母,是她的長輩。


    柔妃當即迴了一個禮。


    這是她們第二次見了。


    上一迴,沈歸荑從皇後宮裏出去後,故意繞道至柔妃常去的花園裏,‘偶遇’了柔妃。


    兩人閑扯了些話,沈歸荑順利的讓她在古月閣裏下了訂。


    沈歸荑倒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了她。


    柔妃的目光在沈歸荑和佟嬤嬤之間掃過。


    須臾。


    她慢慢走到佟嬤嬤身前,唇邊勾起一抹冷酷嘲諷的笑意問:“嬤嬤這是帶錯路了?皇後娘娘也真是的,怎麽找個腦子都糊塗了嬤嬤給自己的親親兒媳帶路呢?燕王妃可沒來過幾迴宮裏,萬一走岔了路,豈不是要鬧笑話了?鳳安宮裏,是都隻剩下這一個個兒的老弱病殘了?就找不到一個機靈點兒的?”


    佟嬤嬤聞聲,頓時臉上煞白。


    沈歸荑倒是意外。


    她原以為,柔妃最多不過是看在她們有過交集的份兒上,稍稍給她指個路。


    哪裏知道,她上來就開大。


    一句‘腦子都糊塗了’,便確定了佟嬤嬤的結局。


    一句‘找不到一個機靈點兒的’,也是在無情嘲笑皇後宮裏,全身些蠢貨。


    佟嬤嬤再也顧不得輕視沈歸荑,她顫顫巍巍地跪下求饒:“柔妃娘娘,老奴,老奴是奉了皇後娘娘的旨意,帶燕王妃……”


    柔妃立即打斷了她的話,很是認真地教訓她。


    “佟嬤嬤啊,你可別瞎說啊!皇後娘娘怎麽可能安排她的親兒媳走那樣兒的一道門?那不是把她自己的臉麵都扯下來摔地上踩嗎?皇後娘娘又不傻,定是你們這些刁奴,一個個自作主張。”


    沈歸荑身後的人沒忍住,都笑出了聲兒。


    佟嬤嬤掃了她們一眼,暗自咬牙。


    她抿緊了唇,跪著挪到沈歸荑麵前,求情道:“王妃,老奴方才並未說謊,老奴是……”


    “燕王妃,你對宮裏不熟,本宮帶你過去吧。”柔妃不知沈歸荑會不會心軟,但她最是不喜這些奴婢一個個兒地胡攪蠻纏。


    “那就,勞煩柔妃娘娘了。”


    沈歸荑淺笑著應下。


    她不知道,柔妃為何一再打斷佟嬤嬤的話幫她,但比起從一開始就看不上自己的皇後及其宮裏的人,沈歸荑更願意相信她的‘客人’。


    柔妃杏眸微狠。


    她指著佟嬤嬤,絲毫沒有懼意地吩咐:“來人,將佟嬤嬤帶上,本宮倒是好奇,皇後娘娘見著她宮裏的人,這樣胡說八道,糊弄燕王妃,會是怎麽個處置呢。”


    柔妃一臉的漫不經心。


    佟嬤嬤雖是奴婢,可到底是皇後的奴婢。


    她不好處置,但皇後就不是了。


    她將人帶到鳳安宮裏對峙。


    屆時。


    莫說是眾目睽睽,便是沒有旁的外人,顧皇後也不會承認,她有心為難自己的兒媳婦,為難親王妃。


    最後,隻能是佟嬤嬤背鍋。


    柔妃暗安排好以後,便大搖大擺地帶著沈歸荑往鳳安宮去了。


    彼時。


    鳳安宮內已經坐了不少人。


    後宮的嬪妃,朝廷上的命婦宗室,該到的,許多都到齊了。


    眾人各自閑聊。


    隻顧皇後坐在上首,心不在焉地偶爾附和眾人幾句。


    眾人看到榮王妃,不自覺地也想起了前些時日裏,曾在京城大街小巷中,被人傳揚的林氏替嫁女,也就是她們都未曾見過的燕王妃。


    外邊的傳言神乎其技。


    以至於眾人都時不時地朝著外頭張望。


    這其中,有一個身著青色蜀錦,頭上梳了一個百合髻,戴著一支十分特別,卻略有些老式的步搖的美貌婦人,更是緊緊的攥著帕子,低垂著眸子,一下一下地往外看。


    這美婦人,是中書令柳安誠庶子的繼室夫人。


    因其出身不高,是江南的一個小縣令之女,故而,在這個拜高踩低的京城世家貴族齊聚的地方,與她交好的人並不多。


    即便這會兒,她早已有二品誥命在身。


    看不上她的人比比皆是。


    她為人低調,不愛理事,每有宴席,總安靜地坐在一側,將自己掩藏了起來。


    是以,這會兒竟無人發現她的異常。


    約莫半個時辰後。


    外邊傳來太監的一道尖利刺耳的聲音。


    “柔妃娘娘到,燕王妃到……”


    眾人愣了下。


    她們麵上都劃過一抹疑惑。


    柔妃怎的還跟燕王妃湊一塊兒去了?


    正好在宮門口遇著的?


    坐在上首的顧皇後同樣神色一緊。


    照理,被佟嬤嬤帶著走東偏殿側院後門的沈歸荑,這會兒是沒這麽快到的,她怎會跟柔妃湊到一起了?


    莫不是,是柔妃?


    還是?


    顧皇後抿緊了唇瓣,壓下心裏的那點兒沉重和不喜。


    很快。


    殿門口便娉娉婷婷地出現了兩道身影,沈歸荑和柔妃一道進門,兩人麵上溫和,有說有笑,著實刺眼。


    柔妃仿若看不到落到她身上的那些視線一般。


    一進殿,拉著沈歸荑囫圇了一個禮,便率先出口:“皇後娘娘,您這鳳安宮啊,可要好好整頓整頓了,平日裏倒也罷了,哪能在這種時候,叫宮裏的下人胡亂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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