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輕塵像是看傻子一樣的看著清瑤郡主。


    長公主不由地撫額。


    下一瞬。


    便聽得賀輕塵揚聲:“葉楓,周迴,將人都帶過來。”


    葉楓幾個人,早在進門後,便直接先將為首的趙弘鈞,以及打架的那些人都拿下了。


    這會兒聽令,立即便將人押上前。


    一把丟在了地上。


    打架的一群人裏邊,要說身份最高的,就是趙弘鈞。


    可趙弘鈞也不過是白身。


    他空有家世,實際上,在外人那兒,什麽都不是。


    這些年,他也就是仗著家世和齊老夫人的縱容,在外邊橫行霸道,但到了大人物麵前,一樣是從心的不行。


    賀輕塵漠然開口:“說說?”


    他的話很冷,隻兩個字,卻讓趙弘鈞忍不住地抖了抖身子。


    “我,今日……”


    趙弘鈞其實早就找好了理由,但賀輕塵氣場冷鷙,他緊張地抓了抓大腿,愣是全都忘了。


    他身側的小廝動了動他的手。


    趙弘鈞這才緩了緩亂跳的心思,磕磕絆絆地解釋:“王,王爺,我今日原是打算跟我那幾個,幾個相好的去城外莊子上玩兒兩日的。路過古月閣的時候,她,她們說想去看看首飾,我,我就在外邊馬車上等她們。也不知怎的,沒一會兒就鬧出了事,我趕到樓上的時候,看著她們幾個被人壓著打,她們好歹是我的女人,我也不能……就一個衝動,跟那些人鬧了起來,我的人在樓下聽到了動靜,也都上來了,場麵一下子就混亂了。我也不知道,為何最後,會變成這樣。”


    “哦?你不知道?”賀輕塵微微挑眉。


    “我,王爺,我是真的……”趙弘鈞話都說不利索。


    他原想著,將古月閣砸了以後,就趕緊出城去避一避,待趙齊兩家將事情處理妥當了,他再迴來。


    他自信,相較於並不受寵的燕王,清瑤郡主的分量,明顯更重一些。


    古月閣砸了也就砸了,頂多是賠些銀子的事。


    有長公主府,有趙家,有齊家,甚至有薑家,林家在那兒壓著,燕王翻不了身,最後,他也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而自己不過是花些銀子,便能出了這個氣。


    簡直不要太劃算。


    原本,他也沒想過要與燕王府作對。


    他還看不上燕王。


    哪裏知道,就在幾日前,他出門與自己的一群朋友吃酒,夜裏迴府的半道上,有個黑衣人攔住了他,還往他手上塞了張字條。


    他原是吃了不少酒,有些迷糊的。


    然而,夜裏被這麽一嚇,冷風再這麽一吹,神色倒是清明了幾分。


    他打開那字條一看,頓時就怒火狂炙。


    字條上所寫,正是他大婚那日的事,對方並未言明是誰在幕後鬧事折騰他,倒是給了幾乎接近真相的線索。


    第二日。


    他順著那字條上所書,悄摸地查了一下,還真叫他查出來點兒東西。


    雖說隻是蛛絲馬跡,但和那人給的字條上所書內容不謀而合,他很不想信,也沒法理解,為何這事還跟那什麽鄉下迴來的燕王妃有關。


    好好的,也不認識,沒道理她還摻和自己的婚事啊?


    直到他去查了林初然年後至今的行蹤,這才有了些猜測,估摸著就是林初然不想嫁給他,所以去求了燕王妃,而燕王妃為了某些利益,答應了她。


    至於為何燕王妃會讓她的人言明那日不能大婚,他就猜不到了。


    但這事,總歸是有了結果。


    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又沒什麽好的法子。


    前兩日,他去了趟齊家見齊老夫人,無意中倒是從齊家侄女那兒,得了些啟示,這才有了今日這一遭。


    原本都計劃的好好兒的。


    他特地打聽過,燕王和燕王妃也一直在外邊的莊子上,還沒迴來。


    他完全可以鑽這個空子。


    哪裏知道,他們竟就正好迴來了?


    賀輕塵不想聽他往下扯謊,他直接抬腳,踹了過去。


    趙弘鈞被踹飛,撞到了柱子上,再跌落在地,那一瞬,他隻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散架了,心口劇烈疼痛,像是碎了一般。


    他驚懼地看著賀輕塵,張口想說什麽。


    喉嚨行猩熱,一口血猛地吐了出來,堵住了他想說的所有話。


    長公主直覺不好,連忙叫住了正一步一步往趙弘鈞那兒走的賀輕塵:“燕王,你冷靜些。”


    賀輕塵扭頭看了眼長公主。


    那一眼極冷。


    冷的長公主張了張口,終是一句都說不出來。


    賀輕塵走到趙弘鈞跟前,一把掐住他的下巴,冰冷道:“你不知道?你是不知道,你自己找了清瑤郡主合謀,故意演了這麽一場戲?


    還是,不知道那些個女子,是你帶來,也是受了你的指使,有意要毀了古月閣啊?


    趙弘鈞,你真是,越來越能耐了。


    你這麽厲害,怎麽不直接將本王的府邸也毀了呢?”


    趙弘鈞手一抹嘴邊的血,正要抗辯幾句。


    聽到賀輕塵的最後一句,頓時噎住了。


    他對上了賀輕塵陰鷙的眼,又迅速移開,轉向長公主,眼裏帶了些乞求:“長公主,我,我是冤枉的,我就是,想帶她們去莊子上玩幾日,哪裏知道,就出了這事兒了?我,我不明白燕王爺的意思,您,求您,替我解釋解釋啊。”


    趙弘鈞此刻,哪裏還有往日裏的傲慢?


    他不敢看賀輕塵。


    生怕賀輕塵直接把他給撕了。


    但這口氣,他咽不下,這件事,他也不敢認。


    雖然賀輕塵將他與清瑤郡主合謀的事說了出來,但他確信,他早就將他與清瑤郡主合謀的事給抹去了,誰也查不到的。


    如今,定是燕王在故意詐他。


    他是長公主駙馬家裏的親戚,拐著彎兒,按輩分,他也算是長公主的一位族叔。


    長公主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


    她願意護著,那她就能護著他和清瑤郡主。


    隻要他和清瑤郡主咬死了沒有合謀,燕王也拿他們沒辦法的。


    長公主的確也很是為難。


    幫吧?


    怕是要得罪燕王。


    看燕王這麽在意那位小王妃,怒火這麽大,她貿然開口,怕是不好。


    不幫吧?


    又怕不好與駙馬交代。


    萬一駙馬族裏再施壓,駙馬在族裏的處境也艱難。


    好在,賀輕塵沒給她猶豫的時間,而是直直地問:“姑母要管他的閑事?”


    “本宮……”


    \"對了,本王差點兒都忘了,姑母的女兒也是涉事者,是主謀呢?姑母是能護著一個,還是能護著兩個啊?”


    ——————————————


    補:


    賀輕塵輕飄飄的一個眼神,便將長公主震住。


    她錯愕地看著賀輕塵。


    “燕王,你……”


    賀輕塵冷眼睨了過去,歪了歪頭,淺笑著問道:“姑母有話說?”


    長公主神色一滯。


    這些年,她與燕王接觸極少,並不了解他的性子。


    但長公主約莫也知道,他不是由著人捏圓搓扁的行事風格。


    相反,他處事果決,狠厲,在南境又有赫赫戰功。


    相較起來,他雖不曾入朝為官,也不得皇後的歡喜,不得陛下的寵愛,但陛下每每遇著棘手的事,被派去的,都是燕王。


    不論陛下是出於什麽樣的目的,對他做出那樣的安排。


    隻他一次次地將事情完成的好好兒的,能替陛下分憂,能為朝廷解難,就足以說明,他人不在朝中,卻也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利器。


    至於她和她的長公主府?


    外人都說他們是親兄妹,陛下對她這個姐姐愛護有加,實際上,他們卻不是一個生母所出。


    他是她的母後從別的嬪妃那兒抱養來的。


    他與她,與她的母後原是關係還算和諧,但自他不知從哪兒知道真相後,對她們就冷淡了不少。


    且不說旁的。


    單就瑤兒的郡主之名,都是她求了兩次,又找了母後說和。


    這才得以封為郡主。


    外人看著長公主光鮮,卻不知道內裏的空虛和艱難。


    眼下,皇子們年紀漸長,各宮野心勃勃,皇子皆有各自的小心思,就連朝臣,也各有思量。


    她不想,也不願再卷入這樣的紛爭之中。


    比起她這個過氣的長公主,顯然,燕王這樣兒的皇子,在陛下那兒,更有價值。


    長公主的心思百轉千迴。


    她思慮再三,終是抿唇,不敢替趙弘鈞說一句話。


    賀輕塵很滿意長公主的表現。


    他淡漠地勾著唇,看趙弘鈞,如同看一個死人一般。


    “說說,為何要砸了本王的王妃辛苦經營的鋪子啊?與你合謀的,都有誰呢?”


    賀輕塵語調輕鬆,帶著一絲莫名的篤定。


    他餘光瞥了清瑤郡主一眼。


    對方慘白著一張臉,眼神心虛的亂瞟,她身後的兩個人,倒是神色奇怪的緊。


    賀輕塵心裏留了個心眼兒。


    趙弘鈞哪裏會認?


    他餘光往外瞟,眼珠子亂轉,一個勁兒的喊冤,喊疼,求饒,為的便是拖著。


    這會兒。


    他確信,長公主不會幫他了。


    那他得拖到他的弟弟趙弘欽和齊家的人過來。


    他不信,他那弟弟會不救他,也不怕,齊家不站在他那邊,齊老夫人在的一日,她定會護他一日的。


    賀輕塵當然知道他的心思。


    他沒逼著趙弘鈞說,就像是,他問的那些,不過是走個過場一般,並不在意答案一般。


    事實上,也是的確不在意。


    趙弘鈞並不聰明,他的所做所為也略顯得倉促。


    也許,他自己倒是覺得這計劃天衣無縫,怎麽都查不到他的頭上,可實際上,他那些暗衛,不過是將他這幾日的行蹤和動作都查了一遍,就全都有答案了。


    他這計劃,可謂是漏洞百出,哪哪兒都不周全。


    也就是趙弘鈞自己,自信過頭。


    也是。


    他若真有腦子,怎會聽了幾句挑撥,就急匆匆地攪事?


    砸了古月閣,那是打的燕王妃的臉麵。


    也就他那個豬腦子,能想得出來這麽蠢的法子。


    賀輕塵心裏冷嗤。


    就在這時,外邊吵吵嚷嚷地進來了一大撥人。


    雲舒叫人去通知的齊家人,趙家人,薑家人,林家人,以及大理寺的,全都到齊了。


    眾人進鋪子後,看到那被砸了個幹淨的鋪子和麵帶怒容的古月閣中人,再看著渾身狼狽,口吐鮮血的趙弘鈞,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尤其是趙弘欽。


    他看著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大哥,麵上扭曲,眼底滿是無奈和無力。


    眾人互相見禮後,忙拉著自家人要詢問事由。


    賀輕塵緩緩往後幾步,坐在了王府侍衛臨時從隔壁鋪子搬來的一張椅子上,手撐著頭,蹙著眉看了他們一眼,給葉楓使了個眼色。


    葉楓了然。


    他當即揚著聲,大喊道:“都靜靜,這裏不是街市,有什麽話,各位大人,侯爺們可以後邊再說,不必著急,王爺會給您們留夠時間。”


    眾人:“……”


    眾人無語了一下,卻還是靜下來了。


    葉楓看了賀輕塵一眼,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地將今日的事,都一一細說。


    事情的過程,他都詢問清楚了。


    沒有添油加醋,沒有胡攪蠻纏,端的那叫一個公正,清明。


    是非曲直,眾人心裏,自有評判。


    他話音剛落。


    鋪子內便是一靜。


    好半晌。


    有個低沉的嗓音慢慢響起:“這位……大人,你方才說的,可是真的?這二樓三樓,都砸了?是他帶著人跟郡主打起來,再無意中砸了的?”


    張口的人,正是趙弘鈞的弟弟,趙弘欽。


    他狠狠地瞪了狼狽的大哥一眼,還是不敢信的抬眸看向二樓三樓。


    樓梯上倒是看不出什麽。


    隻能透過二樓矮欄,看到樓上略淩亂的一眼。


    他心下狠狠地往下沉。


    不論是砸了古月閣,還是打了燕王府的臉麵,這都不是小事,沒法善了的。


    他掃了跌坐在地的趙弘鈞一眼。


    這會兒,什麽兄友弟恭,什麽愛護兄長,什麽一家人,他都忘了。


    隻覺得心口有一把火,在不斷地灼燒。


    這個蠢貨。


    都什麽時候了,還不知道收斂些,好好兒的,招惹燕王府幹什麽?


    嫌命長嗎?


    就打個架,還能將人家三層樓都給砸了?


    趙弘鈞接收到了趙弘欽的眼神,怯懦地看了他一眼,可憐巴巴地喊著疼。


    賀輕塵卻是淡淡地笑了:“無意?”


    一句無意,就想抹去了今日這一切?


    他們趙家在想屁吃?


    “趙大人,你那兄長,可不是為了所謂的替紅粉知己出頭打架,才砸了王妃的鋪子的呢,至於,你那兄長,都做了些什麽好事,趙大人可以好好問問哦。你勸勸他,看看,他是要本王親自將證據甩出來給大家看一看,辯一辯,還是,他要自己主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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