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迴門。


    這是北昭嫁女的習慣。


    按規矩,沈歸荑昨日便該迴門的。


    隻是,林家無視沈歸荑慣了的,又因著大婚第二日對峙的事,林淮安夫妻下意識地便忘了這事。


    直到昨日。


    林家門房在門外守了半日,不見人來,倒是過路的百姓指指點點,似在說林家的閑話,他們稍作打聽後,匆忙迴了屋裏迴稟,林家這才想起迴門一事。


    有了前一日賀輕塵的攪和,林淮安不敢怠慢,忙地就叫人準備起來。


    哪知,又等了大半日,天都黑了。


    門邊半點兒動靜都沒有,倒是等來了昭元帝的聖旨。


    林淮安顫著手,接過周崇海手上的明黃聖旨,隻覺得眼前一陣陣地發黑,周崇海前腳剛走,他後腳便著人去了齊家,卻見齊家大門緊閉,齊珩已被禁足。


    強撐著迴到府外,卻見府中愁雲慘淡一片。


    林夫人更是又打又砸的摔了一地的東西,他怒火中燒,當即與林夫人動了手。


    接連兩日被打,林夫人哪裏還忍得住?


    加上又是在家裏,她更是無所顧忌,當即對著林淮安廝打了起來。


    夫妻倆身上很快都掛了彩。


    林府上上下下,一夜未眠,就連門房,都是惺忪著一雙眼,有氣無力地站在大門兩邊。


    林府外牆邊,枯葉掉了一地,不見人灑掃清理。


    便是門前那兩頭獅子,這會兒也布滿了灰塵,整座宅子,似是在無形中散發著一股子頹敗之氣。


    半晌。


    幾道沉著的馬蹄聲,伴隨著馬車輪轂壓在地上的沉重聲音遠遠朝著這兒使來。


    兩個守門的小廝對視了一眼,都抻著脖子往外看。


    一輛精致華美的馬車緩緩駛來,馬車前,是兩個侍衛,騎著高頭大馬,在前邊開路,馬車後,則是好幾輛車子的箱子,由一隊侍衛護送。


    馬車門簾上,掛著一塊黑金牌子。


    牌子上隻一個‘燕’字,就這麽大大咧咧地掛著。


    兩個守門的小廝對視了一眼,顯然是認出了那隻黑金牌子,也猜出了來人是誰。


    他們默契合作,一人連忙往迴跑,去向林淮安夫妻夫妻稟告,另一人則連忙將兩邊大門打開,再稍稍地捋了一下衣裳,匆匆地迎了上去。


    馬車在林府門前停了下來。


    車夫剛把馬車停好,葉楓便已立即拿了馬凳放好,賀輕塵先行下了馬車,再伸手,將馬車上的沈歸荑攙了下來。


    那小廝連忙請安:“奴才,參見燕王爺,王妃娘娘。”


    賀輕塵懶懶地瞥了他一眼,攙著沈歸荑越過他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在林府門前站定。


    沈歸荑抬眸看著林府大門上的匾額,唇邊勾著嘲諷的笑。


    上一迴,她是走的偏門入府。


    這一次,卻是堂堂正正地站在這兒,這還是,她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看著這個象征著林淮安在京城的臉麵和地位的匾額呢。


    小廝仍是行禮的姿態。


    賀輕塵是天家子弟,自有矜貴持重的重重威壓,此刻,他身上隱隱地泛著冷意,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他站在他們身側,低垂著頭,身上冷汗涔涔地直冒,餘光盡量往門裏邊探。


    門內始終無人。


    小廝越發地著急,看著漸漸往這兒聚攏的百姓。


    他暗罵了一聲,強忍著渾身的冷意,顫顫地抬眸,看著賀輕塵開口道:“那個,王爺,王妃,不若,你們先裏邊請,奴才已經叫人去稟給大人和夫人了。”


    “本王今日陪王妃迴門,府中卻半晌也不見人來。這便是,你們林府的待客之道嗎?”賀輕塵漠然地瞥了他一眼,語氣帶著些漫不經心。


    “……”


    不應該是……昨日迴門嗎?


    小廝有點懵。


    昨日,他可等了大半日,也沒見著人來,還以為是王爺和王妃不打算迴門了呢。


    誰知道竟是今日來了。


    可昨日,老爺和夫人都鬧成那樣了,兩人臉上,身上都掛了彩。


    這會兒,怕是……不太好見人吧?


    小廝暗暗地想了下,見賀輕塵不似生氣的樣子,試著解釋:“那個,那個……大人和夫人昨夜,昨夜有些事,許是起的晚了些,不若,小的先帶您和王妃到……”


    他的話還沒完,裏邊便已經匆匆地小跑過來幾道身影。


    林淮安步子略顯狼狽,氣喘籲籲地快步走來,林夫人遮遮掩掩,跟在身後,待他們近了些,沈歸荑隱隱約約還能聞到他們身上似是染著藥味兒。


    她眸子微微挑起,看了賀輕塵一眼。


    “參見燕王爺,王妃,下官來遲,還請王爺王妃見諒。”林淮安的姿態擺的有些低,整個人低眉順眼的,看著就很是乖順,聽話。


    他身後的林夫人臉上倒是有些躲閃,可眼底的輕蔑卻是藏都藏不住。


    她垂著頭,恨恨地翻了個白眼,才不情不願地敷衍著行禮:“臣婦,見過燕王爺,燕王妃。”


    沈歸荑少時被她丟到鄉下。


    本想著,最好是能將她變成一個鄉野村婦,最後再配個村夫得了。


    哪知,京城變局太大,許多事漸漸地也不似她所設想的那般,那時,齊珩便勸她將沈歸荑接迴來。


    她的人去接了。


    可沈歸荑哪裏有半分鄉野村婦的野蠻模樣?


    相反,她長得極好,與她那死去的娘很像,便是氣質都十分相似。


    但不接都接了。


    也沒有送迴去的道理,隻能將就著把人安置在偏院裏不聞不問。


    果然,一年後,也就是幾日前,這人還真派上用場了。


    那時候,她想著的便是沈歸荑最好是衝喜不成,直接殉葬了去。


    到時候,她好歹還能得個王妃的名分,也不算對不起她。


    若是衝喜成了,她一個鄉下來的庶女,又身無分文的嫁入燕王府,屆時,她便是生的再好,又能如何?燕王爺還能喜歡她?她還能在燕王府得幾分好?


    不論怎麽想,都是一個讓人舒心的結果。


    可她萬萬沒想過,會是今日這樣的景象。


    衝喜成了,沈歸荑不僅不必殉葬,似是,還得了燕王爺的歡喜。


    如今,沒得著好的,反倒是林家和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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