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宮。


    皇後已經接連好幾日稱病,薑婕妤、溫淑妃和宋容妃在侍疾。


    宋容妃臉色不太好,她再傻也知道,皇後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她在後宮當真就連個庇護都沒有了。


    以前總覺得多些時日,皇上肯定會喜歡她。


    如今她連見一麵天顏都還需靠著皇上來永安宮看望皇後的空檔。


    “堂姐,您這幾日覺得怎麽樣?”


    皇後睨了她一眼,當真是後悔將她弄進來。


    皇上竟連看都不曾看她一眼,瞧在她姓宋的份上封了個容妃。


    腦子又笨又無恩寵,指望她將來能接她替自己的位置。


    簡直癡人說夢!


    上次太後壽宴上連句吉祥話都不會說,福壽綿長就算了,非要加個兒孫滿堂。


    太後當場就黑了臉。


    皇後沒空理會她,隻搖搖頭道:“你先迴去吧。”


    宋容妃憤憤掃了一眼溫淑妃和薑婕妤,心下暗思,這堂姐是病糊塗了吧。


    親疏不分,商量什麽呢?還背著她。


    這兩個能是什麽好人?


    堂姐現在無非是擔心將來她若有個三長兩短,黎貴妃當上了皇後,會對承安不利。


    且等著吧,等她將黎貴妃扳倒了,堂姐自然對她另眼相看。


    她起身淺淺朝皇後欠了欠身,便出了永安宮。


    皇後看著她的身影,隻覺一陣頭疼。


    薑嬪勸道:“容妃娘娘是小孩兒心性,娘娘不必與她計較,保重身子要緊。”


    皇後沉沉歎了一口氣道:“若她有兩位妹妹一半懂事,本宮便欣慰了。”


    “如今沈玥瑤迴來了,皇上待她愈發不一樣了,聽說皇上許她日日去澤露殿相伴。當初皇上登基本就有意給她封妃,隻是去了一趟柳風軒,迴來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不準人提她的名字。連本宮都是後來才知道她的位份竟是個采女,她倒是個厲害的,火燒了露華閣,假死逃出宮。這一樁樁一件件,換個人都夠死好幾次了。偏皇上稀罕她,竟親自出宮將她帶了迴來。看來這妃位啊,她遲早得迴來。”


    她掃了一眼溫淑妃,她眸子肉眼可見的暗了暗。


    當初她入東宮時,皇上對她倒也不錯,常與她對弈飲茶。


    如今,卻也是一個多月未見他踏入過她宮裏。


    溫淑妃淡淡勾了勾唇道:“是啊,這沈妹妹本事可真不小,不僅皇上喜歡,連太後也常將她掛在嘴邊。像逃出宮這麽大的事,太後居然也沒多說半句。不過……”


    皇後眉心輕皺道:“溫妹妹有話不妨直說。”


    溫淑妃眼神裏含了一抹耐人尋味的意味,麵上笑容溫婉。


    “不過她現在尚無子嗣,又隻是個小小的寶林,倒也不足為懼。”


    “沈玥瑤是個妙人,不到萬不得已,本宮倒有點舍不得與她為敵。”


    薑婕妤垂著眸子手指摩挲著帕子,想到那日給許念念送完毒酒迴來碰到沈玥瑤時,她眼神裏的淩厲是帶著殺意的。


    她覺得她跟沈玥瑤做不了朋友,而沈玥瑤跟皇後也做不了朋友。


    不過,此時她尚未入局。


    薑婕妤不急不徐道:“眼下還是專心對付黎貴妃才是要緊。”


    皇後點頭,看向她,眸子裏露出一絲讚許之色。


    “薑妹妹一向足智多謀,關於此事,有何良策?”


    薑婕妤低著眉,謙遜道。


    “算不得高明,娘娘可參考一二。黎貴妃現下在宮裏,僅次於您之下,又深得皇上敬重,要從她身上下手,怕是有些困難。然,鎮國將軍府卻非銅牆鐵壁,您覺得皇上對黎家的信任有幾分?”


    皇後眉頭緊擰,收迴目光,凝在一旁茶案上,沉思幾息道。


    “這個不好說。”


    “一分,隻需一分懷疑,皇上和黎將軍之間的關係就好比一道厚厚的牆,外表看著牢固,一旦出現一絲裂痕,這裂痕便會無限擴大,到時這道牆隻需輕輕一推,便塌了。”


    皇後將她的話細細思量了一番,一麵欣賞她的才智,一麵卻又憂心她未必如麵上這般對她臣服。


    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嘴角,誇道。


    “妹妹果然足智多謀,在這宮裏怕是難逢對手啊。”


    她的語氣有點耐人尋味,薑婕妤麵露惶恐之色,起身低眉順目一福。


    “娘娘說笑了,臣妾這點淺見寡識,怎敢得娘娘盛讚。”


    溫淑妃勾唇品茶,心下暗中留意這薑婕妤。


    這邊,宋容妃急於證明自己,也不知是誰給她出了個餿主意,說往章台宮的水井裏投毒。


    這嬤嬤和宮女皆為憨厚老實之人,竟被她逼迫去做這藥死一宮人的事。


    嬤嬤嚇得兩股顫顫,連路都走不利索,仿佛腳底抹油般直打滑。


    兩人快步走到梅林,尋了個僻靜之所,商量對策。


    沈玥瑤一覺睡到晌午,午膳後又小憩了片刻,方才想起皇後昨日相邀。


    半路見這兩人鬼鬼祟祟,便跟芸兒偷偷跟了上去,藏在樹後偷聽這兩人的對話。


    “哎呀,嬤嬤,這可怎麽辦啊?”


    “我也不知道啊,這容妃娘娘怕是糊塗了吧?這要是真將章台宮一宮的人都藥死了,咱們也要跟著完蛋。”


    沈玥瑤倒抽一口涼氣,眸子一驚,這麽勁爆?


    這宋雅鳶果然腦子好使的讓人歎為觀止!


    那宮女嚇的直跺腳:“怎麽辦呀嬤嬤?您在這宮裏待的時間長,您給拿個主意吧,我前年才進宮的,我可不想這麽年輕就死了。”


    嬤嬤咬了咬牙道:“照我看,咱們把藥換了吧,弄點瀉藥撒到井裏,到時就說是這藥的問題,跟咱們無關。”


    宮女眼睛一亮:“好,就這麽辦,主子糊塗,咱們可不能跟著送命。”


    沈玥瑤尋思,這兩個宮人倒是清醒之人。


    她眸光流轉之際,倏然心生一計。


    她故意輕咳了一聲,嬤嬤和宮女皆是一驚,趕忙上前查看,卻不見人影。


    方才分明有人的,她二人的對話要是被人聽了去,容妃娘娘必會有大麻煩。


    嬤嬤仔細一看,腳邊躺著一個香囊,想來是剛剛偷聽之人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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