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死亡預警


    酒吧中鋼琴曲流淌,燈光如同暗藍色的絲綢輕輕晃動。


    “那個不好意思打擾一下,請問這裏有人嗎?”


    女孩紅著臉頰有些羞怯地詢問著坐在窗邊的男子。


    後者聞言微微抬頭,漂亮的眼瞳有著寶石般的質感。


    他微微眯了一下眼,就像受到突然的光線刺激的貓眼般,瞳孔驀地收縮,隨即掩入濃密纖長的睫毛深處。


    “不。”


    弧度優美的嘴唇張合,男子的聲線清冽而富有磁性。


    接收到男子毫不避諱的直白注視,女孩禁不住麵上微紅:“那——”


    “我的意思是不可以。你不能坐這兒。”


    男子語調平靜,眼神中卻泄露出一絲危險的訊息,像是蛇類吐出猩紅的信子,男子眼底劃過轉瞬即逝的嘲諷。


    “打、打擾了!”


    男子注視著女孩倉促離開的身影,目光偏移落在門口的一張巨幅海報。


    上頭赫然寫著——


    “樂園,神奇的秀場!午夜劇場歡迎您的大駕光臨!”


    色彩誇張的海報上畫著氣球、花束、飛舞的彩帶,一張怪模怪樣的小醜臉孔幾乎占據了畫麵的四分之三,圓圓的紅鼻頭上方是畫成十字形的黑色眼影。


    男子盯著那張快咧到後耳根的猩紅嘴唇看了一陣,緩緩地揚起唇角。


    ……


    安妮坐在鬧哄哄的觀眾裏,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她會居然答應克麗絲那個小賤人來看什麽見鬼的馬戲表演,去他媽的小醜恐懼症!


    瞧見克麗絲捏著嗓子滿眼桃心的樣子,安妮打賭電話那頭的家夥一定是皮特,哦,好吧,至少損友還有個為之找借口的男子,而她——


    安妮想起酒吧裏的情景,簡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馬戲表演一如既往地乏味。


    安妮盯著流光溢彩的舞台,一個穿著連體緊身衣的侏儒正動作連貫地越過一個個燃燒的火圈,靈活地就像一隻猴子,等到表演完畢演員向觀眾脫帽致意的時候,她才發現——哦好吧,那本來就是一隻該死的猴子。


    安妮惡狠狠地唿出一口悶氣,她開始四下張望,打算在換場的空檔偷偷溜出去。


    突然,她的眼睛睜大了,嘴巴微微張開。


    她在靠近邊門的前排座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挺拔修長的輪廓,如海藻般垂落在身後的濃密長發……


    對方赫然正是先前戲弄過她的男子。


    安妮不是很確定對方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但一定不會太早,否則她怕是早就注意到了。


    而且他沒有同伴,也不像在等人的樣子。


    一陣緊湊的鼓點打斷了安妮的思路,穿著肥碩工裝褲的小醜蹦跳著走向舞台中央,四周響起歡樂的音樂,表演開始了。


    安妮心不在焉地看著表演,實際上一直在向邊門的方向瞟。


    她剛進酒吧就注意到了坐在窗口的男子,不論是長相、氣質甚至是衣著都十分出眾的男性。


    “要不是我已經有了皮特。”


    克麗絲意味深長地眨眨眼,好像她們本來就是同謀,然後安妮感到就著了魔一般,心髒無法抑製地砰砰直跳起來。


    ——忘了那件蠢事,安妮。


    安妮一麵告誡自己,一麵壓低腦袋避免男子注意到這邊。


    男子沒有迴頭,自始至終都隻是對著舞台的方向。


    安妮感到慶幸的同時未免有些失落,也許她還是更希望——


    周遭響起熱烈的掌聲,還有孩子的歡唿。


    她這才發現大燈已經亮起,小醜正站在台上俯身鞠躬,頭頂的帽子掉下來,露出五顏六色的蓬鬆假發。


    安妮裝模作樣地鼓了下掌,看見男子站起來,她有種跟上去的衝動,她也許是瘋了。


    但身旁的人一直推著她相反方向走,安妮掙紮著迴過頭,看見他的衣角消失在舞台側麵,她也終於被擠到了門邊。


    ……


    安妮沮喪地走出劇場,她並沒有看見那個人。


    ——也許該再去酒吧碰碰運氣。


    她對自己說。


    女孩兒盯著自己的鞋尖慢慢向前走著。


    前方路燈的光芒被一個影子擋住了,她猛地抬頭,險些撞上一個人的胸口,她慌慌張張地向後退去,又幾乎要絆上一跤。


    一隻戴著手套的手拉住了她,安妮站定,心髒怦怦直跳……天呐,居然會是他!


    男子饒有興趣地打量女孩兒一陣,忽然微微地笑了:“真漂亮。”


    女孩感覺血液流速加快了一些,一個勁兒地往臉上湧,天呐,她可能需要一個氧氣袋。


    男子接著輕聲詢問:“可以借我看看嗎?”


    安妮這才意識到對方剛才是在說自己手裏的花。


    她的血液頓時降了溫,雙頰卻如同火燒。


    紅色的薔薇花苞柔軟芬芳,頂端甚至沾著新鮮的露水。


    男子靜靜端詳了一陣,將花交還給女孩,絲綢手套光滑的布料不經意地擦過皮膚接觸的地方,又輕輕頓住。


    “有沒有人說過紅色很襯你的眼睛?”男子冷不丁地問道。


    手腕被輕輕握住。


    兩個人近距離看著對方,安妮覺得自己凝視著一個足以吞噬靈魂的旋渦,而她正在卷入其中。


    ……


    一個名叫安妮.布魯姆的18歲女孩在觀看完夜場馬戲表演之後失蹤。


    據女孩的朋友克麗絲說,兩人原本約定一起觀看馬戲表演,但克麗絲在接到男友打來的電話後中途離場,之後再未見過安妮。


    兩天後,失蹤女孩兒的屍體在靠近劇場的小樹林裏被找到。


    “有目擊者聲稱安妮.布魯姆在散場之後獨自前往了後台,據說那晚你又是最後一個結束表演的,不知道——”


    沈韻從窗邊的薔薇花束收迴目光,探究地盯著青年。


    喻輕舟笑了笑,幹淨年輕的麵龐看起來甚而有些孩子氣。


    沈韻見過一次他的小醜裝扮,完全判若兩人。


    “是的。”


    喻輕舟垂下眼端詳桌上的照片。


    照片裏的女孩穿著針織外套,一頭披散肩頭的卷曲棕發,看著鏡頭的雙眼是漂亮的深綠色的。


    “我記得她的眼睛,很漂亮。”青年低聲說道。


    聞言,沈韻的眼底倏忽閃過一絲暗芒。


    喻輕舟迴憶著:“我們說了一會兒話,她在找某個人。”


    “某個人?”沈韻一字一頓地重複道。


    “是的。”


    喻輕舟點頭:“一位坐在前排的年輕紳士。她以為我們認識。但並非如此。我們聊了兩句,她沮喪地離開了。我很遺憾。”


    青年淡淡說著,語氣真誠不做作。


    門上響起輕輕的叩門聲,一個瘦高身材的年輕警員走進來,俯身對沈韻耳語幾句。喻輕舟看見探員修長的眉毛擰起來,隨即起身告辭。


    喻輕舟禮貌地將二人送出房間。


    剛走遠一些,瘦高個兒忙不迭地匯報起來:“演出結束不久,有人就在紅字酒吧看見了喻輕舟,從當晚11點到次日的淩晨兩點——”


    “具體做什麽?”沈韻冷淡地打斷下屬。


    “彈琴。那小子在那裏兼職彈琴,一個禮拜兩次,每次都很準時。”


    瘦高個兒頓了頓:“客人們對他的評價普遍很高,尤其是一些女客。”


    沈韻已經沒有興趣再聽下去了。


    花朵,眼睛……他原以為自己已經勝券在握。


    眼前閃過躺在枯草中的女孩,托天氣的福,屍體保存完好,周圍沒有掙紮打鬥的痕跡,女孩靜靜躺在那裏,麵色蒼白,表情堪稱安詳。


    前提是沒有拿走放在她眼部的花瓣的話。


    因為紅色的花瓣之下空空如也,她的眼球被人整個兒挖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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