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已經見過了好幾輪登船時的激烈狀況,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真正輪到他們時,依然整了個手忙腳亂。


    幾乎在鐵門打開的一瞬間,人群就騷動起來。


    站王楠斜後方的大媽猛地衝過來:“讓開讓開,快點!”


    王楠一個不堤防,被撞了一個趔趄。


    陳啟藩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


    轉頭去看大媽的眼神就充滿了怒氣:“您急什麽?一個一個……”


    大媽卻根本不理會,伸手就去扒拉他:“走不走,快點快點!”


    趕著去投胎似的。


    也不像個講道理的人。


    王楠歎口氣,去拉陳啟藩:“別費口舌了,咱也走吧。”


    坐船時,靠近船體邊緣的空座位比較搶手。


    既能休息,又視野開闊,可以很好地欣賞到沿途風景。


    兩人排的還算靠前,上船後,靠近船邊還有一個空位。


    陳啟藩快走幾步,將胳膊搭在椅背上,衝王楠招手:“來這兒坐。”


    王楠點點頭走過去,剛要坐下。


    一道人影突然旋風般從旁邊衝過來,狠狠撞了一下陳啟藩的胳膊,又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


    陳啟藩傻了眼。


    定睛一看,不是剛才上船時推王楠那個婦人是誰!


    “這位大姐。”


    陳啟藩忍住氣,提醒對方:“座位是我們先占的。”


    婦人輕蔑地抬頭看了他一眼,鼻子閃過一絲輕哼:“你占的?你怎麽占的?有證據嗎?有誰看到了?你叫它一聲,且看它會不會答應你?我坐了就是我的。”


    這就是胡攪蠻纏了。


    陳啟藩四處看了一眼,周圍的人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沒有人關注這邊的狀況。


    或者說即使關注到了,也會明哲保身,不發一言。


    人與人之間可以隔著不到1cm的空間距離,但心與心的距離,可以很遙遠。


    “我胳膊剛擱在凳子上呢。”陳啟藩提醒她:“你還撞了我的胳膊。”


    婦人根本不買賬:“撞了又怎麽樣?公共場合,你擋在這裏,不撞你撞誰?”


    “你……”陳啟藩氣結。


    遇到不講道理的,他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王楠拉過他:“沒事,咱們在邊上站著看看風景好了。”


    陳啟藩有些憋屈:“明明是我占的位子,想讓你休息休息。”


    王楠搖搖頭,拉著他要走:“走吧,我不累。別因為不相幹的人壞了好心情。”


    他們這廂要走,那邊婦人卻不肯放過他,朝邊上啐了一口,陰陽怪氣:“現在的年輕人喲,真是不懂事,一點也不懂得謙讓。”


    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更何況,就憑對方這矯捷的身手,還需要他們謙讓?


    王楠深吸一口氣,不發一言,拉著陳啟藩繼續往前走。


    “嘿,長得人模狗樣,就是個慫包!”


    陳啟藩的手指捏的咯咯響。


    王楠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突然笑了:“想不想報仇?”


    陳啟藩一愣:“什麽?”


    不待他反應,王楠已經轉身,拉著他往迴走。那氣勢,雄赳赳氣昂昂的,活像一隻要投入戰鬥的公雞!


    婦人嘴巴還在一個勁地指桑罵槐。


    眼見著王楠走到跟前,不由得一愣,眯起眼睛:“小姑娘,你要做什麽?”


    王楠也不說話,衝她詭異地一笑,突然伸出手,抓住她衣領一提,不知怎地,不過瞬間,她就站到一旁了!


    王楠施施然坐下,招唿陳啟藩:“船走起來不穩,你抓著這根柱子。”


    婦人有些發愣,待反應過來,勃然大怒:“你搶我的位子!”


    王楠撇撇嘴:“這位老太太,您注意用詞,我怎麽就搶您的了呢?這位置是您的嗎?有誰看到了?誰能證明?”


    拿她的話又堵了迴去。


    最讓她不能忍的是,剛那小子還叫她大姐,這死丫頭,竟然叫她老太太!


    一時間,婦人看王楠的眼神格外不善。


    她看出來了,這姑娘也不是個講道理的,和自己是一路人。


    隻能武力解決。


    於是,她衝了過來。


    王楠身子隻是稍微側了側,婦人撲了個空不說,也不知道腳下絆到了什麽,竟然直直地朝欄杆撞去。


    “嘶!”圍觀的人呲了齜牙,這力道撞上去,恐怕要撞了大包!


    王楠冷眼旁觀,隻是在即將撞上的瞬間,施施然伸了伸手,提著對方的衣領,把人拽了迴來。


    婦人站直身子,瞅著眼前的杆子,心有餘悸,好半天,唿唿喘個不停。


    稍一緩和些,又朝王楠瞪眼睛:“死丫頭,我要你好看!”


    王楠挑挑眉:“我剛可是救了你,你不說感激我,還要恩將仇報?”


    婦人翻了個白眼,這死丫頭是拽住她沒錯,但她抓的衣領,差點勒得她喘不過氣來!


    分明就是故意的!


    這輩子她沒怕過誰!婦人伸手就要去揪王楠的頭發,這是她最常用的一招,頭發越長,就越好使。


    上次她和隔壁的劉嬸子打架,就用的這一招,劉嬸子頭頂的頭發都被褥凸了一塊,又打不過她,隻坐在地上,捂著腦袋,嗚嗚嗚直告饒!快活極了!


    但今天簡直是活見鬼,明明她的手是衝著頭發去的,也不知道那丫頭做了什麽,也就緩緩一動,一頭青絲就慢悠悠從她眼前劃過,瞬間就到了她遙不可及的地方。


    一股力道突然從背後傳來,她再次因為收不住勢頭,猛然朝椅子撞去。


    婦人驚恐地閉上眼睛。


    預料之中的疼痛感卻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又是脖間令人發抖的窒息感。


    嘔~嘔~


    婦人被勒得直翻白眼,她從眼角的餘光中看到,果不其然,又是那丫頭拽住了她!


    她就不能拽胳膊?!


    站穩之後,婦人哆哆嗦嗦的,抖著嘴唇,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總算有旁觀的人群看不下去了,勸她:“算了吧。本來就是你一開始搶了人家的位子,還嘴上不積德,一個勁罵人家,人家才搶迴來。你要打她,人家不僅不打迴來,還幾次三番地救你。人要講良心。”


    王楠淡漠地收迴目光,衝一旁傻掉了的陳啟藩招手:“過來啊!”


    陳啟藩迴過神來,表情有些複雜。


    王楠的動作雖然快,但他眼力好,剛剛都看到了。


    第一次絆那婦人的是她,第二次伸出手指去推她的還是她!


    這樣真的很爽!


    他自然不會傻到去拆穿。


    順從地走到王楠身邊,悄悄地朝王楠豎了拇指。


    王楠抿嘴微笑。


    “小心!”一股大力襲來,陳啟藩被王楠抓得撲了一個滿懷,突然的香氣襲進他的口鼻,攪得他腦袋昏昏沉沉的。


    他抬起頭,才發現原來那婦人幾次三番下,依然不甘心。


    大概見奈何不了王楠,竟然朝他撲來,王楠一時著急,就拉了他一把。


    陳啟藩剛正靠著欄杆,人一閃開,婦人又直喇喇地朝欄杆撞去。


    溫香軟玉在懷,這次王楠可沒法伸出手去抓她了。


    隻聽“嘭”的一聲,王楠不忍直視地閉上眼睛,再睜開,就看到婦人癱坐在地上,捂著頭,疼得齜牙咧嘴。


    看到王楠看過來,她身子一震,嚎得更大聲了。


    還有閑心看她的眼色?看來還不夠疼啊!


    婦人大概是看硬來討不著好,眼珠一轉,直接躺在甲板上,腿腳亂蹬,哀哀嗚咽起來:“這世界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了!兩個年輕人,欺負一個長輩,還有沒有人能管管啊….”


    邊訴苦,邊還罵罵咧咧,吐出一大堆不堪入耳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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