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啟藩語氣慵懶,還帶著點剛睡醒的迷糊,和以往的清冷全然不同:“嗯?”


    明明隻說了一個字,那上挑的尾音卻像是個小勾子,勾得她心裏直癢癢。


    她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笑道:“我跟你一個地方的啊!”


    “這麽巧?”


    嘴裏說著這麽巧,語氣裏卻捕捉不出一點驚訝,王楠暗暗腹誹,試探地問:“你之前怎麽沒說?”


    “你也沒問啊。”陳啟藩突然笑起來:“你該不會以為我故意跟著你吧?”


    她還真有這麽一絲猜想!


    王楠訕訕笑道:“哪能呢!”


    掛斷電話,王楠起床,在屋裏晃了一圈。


    早餐放在桌上,李梅卻沒在家。


    她端起牛奶,站在窗邊,邊喝邊看風景。


    秋日的小區裏,入眼是一片金燦燦的黃,間或夾雜著醒目的紅,是難得一見的美景。


    王楠心癢癢,忍不住拿出手機,調整角度,拍了一張又一張。


    遠處有棵銀杏樹,滿樹金黃,王楠調了調焦距,將鏡頭拉近,準備拍一張特寫。


    突然,她驚異地“咦”了一聲。銀杏樹不遠處站著兩個人,因距離太遠,臉部看不清。


    但其中一人,身型和墨綠色外套,好像是媽媽李梅?


    王楠玩心大起,忍不住打開窗子,給李梅打電話:“媽……”她本來想伸出手,讓李梅抬頭看她。


    誰知,剛喊了一聲,李梅就順著接了過去:“楠楠,起來了?媽正在超市,買點菜,很快就迴去。”


    ?王楠的手伸了一半,又縮迴來,她認錯人了?


    但隨著她打電話,樓下的身影分明也是接電話的動作!


    王楠有些糊塗:“媽,樓下的這個人不是你嗎?”


    “啊?”李梅詫異地提高了聲音,身影轉了個身,似乎在抬頭看。


    王楠趕緊將手伸出去揮舞:“媽,你看到我沒?我朝你招手呢!”


    “好像看到了。”


    “媽,你要去超市?你等我一會,我跟你一起去。”


    說完這話,不待李梅迴答,王楠就掛斷電話,換出門衣服去了。


    兩人會麵的時候,之前和李梅說話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媽,走吧。”


    王楠伸手抓住立在李梅旁邊的拖車把手:“嗯?”


    預期中很輕的拖車,她一拽,竟然沒拖動。


    王楠低頭看了一眼,有些驚訝:“媽,你這是買好菜了?”


    “哎喲,剛沒來得及說,買完了,你想去超市?”


    “也不是。”王楠有些泄氣:“我就是想陪您一起逛逛。您電話裏怎麽說正要逛超市啊?”


    “我說的是逛完了,你聽岔了吧。”


    鬧了個烏龍,王楠迴到屋子裏,覺得閑著發慌,一時不知該幹什麽。


    她收拾了一些從京都帶迴來的禮物,決定去拜訪下昨天遇到的李奶奶。


    敲門的時候,李奶奶和老伴都在家。


    王楠奉上禮物,抿嘴笑道:“李奶奶,張爺爺,我來看看你們,沒有打擾吧?”


    “不打擾不打擾,你這孩子,來就來,帶什麽東西呢,也太客氣了!”李奶奶忙將王楠讓進屋子,笑得合不攏嘴:“爺爺奶奶年紀大了,就喜歡熱鬧,你能過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幾人坐在屋子裏,寒暄一陣。王楠在家的時間不多,對張爺爺並不熟,大多數時候都是李奶奶和王楠在說話。


    聊著聊著,張爺爺卻突然插了一句:“小楠,你勸勸你媽媽,爺爺給她介紹的人,絕對比她自己找的那個靠譜。”


    “啊?”


    話題突然轉變,王楠沒迴過神來,表情一時有些呆愣。


    “老頭子,你說這個做什麽?”李奶奶不滿地瞪了張爺爺一眼,看向王楠:“小楠,別理他。他這是自己介紹的人沒讓你媽看上,不服氣哩。”


    王楠消化了一下兩人的話,問李奶奶:“我媽找了個人?”


    這些輪到兩個老人發懵了:“你媽沒跟你說嗎?”


    王楠搖了搖頭。


    李奶奶仔細打量著王楠的臉色:“小楠,你不會不同意你媽再找人吧?孩子,我跟你說,你媽這些年,一個人辛辛苦苦把你帶大,可不容易。”


    “您誤會了。”


    王楠急忙擺手:“李奶奶,我同意的。”


    “那就好,嚇我們一跳。”李奶奶長長的地鬆了一口氣:“你媽竟然沒跟你說,是我們多嘴了,好在你是個孝順孩子。”


    “我媽應該不好意思吧。”王楠捂了嘴笑:“不知道那個叔叔長啥樣,我好好奇啊!”


    “哎喲!”李奶奶拍手笑:“你來之前,我們在樓下遛彎,還遠遠見著她倆了呢。早知道,要叫你一起去看了。哎哎,說不準,他們現在還在那,你不然趕緊去看看?”


    王楠確認:“您說的不會是6號樓前麵的那棵銀杏樹那裏吧?”


    “對對,就在那。”


    “唔唔……”王楠懊惱地垂下頭:“我剛在樓上見著了,隔得太遠沒看清,我以為就小區裏一熟人呢!”


    迴家的路上,王楠一邊哼著歌,一邊咬牙切齒:“好你個李女士,這麽大個秘密,竟然不告訴她!”


    王楠進門的時候,板著一張臉。


    李梅在廚房裏忙活,聽到開門的聲音,朝她喊:“楠楠,中午煎鯿魚,煮疙瘩湯,可以嗎?”


    王楠沒有應聲。


    “楠楠?”李梅有些詫異,放下手中的活,走過來。


    看到王楠的表情,李梅忙問:“怎麽了?”


    “媽,門外有一束花,給您的。”


    李梅的表情變了變,抬腳朝大門方向走。


    王楠卻拉住了她:“媽,那個男人,我看到了。”


    “楠楠……”李梅停下腳步,領悟了一下王楠的意思,臉色跟著難看起來:“你是不是很生媽媽氣?”


    “您為什麽不告訴我?”


    “……你不開心,媽媽開不了口。”


    “哈哈哈!”王楠突然揚起一張大大的笑臉:“媽!我剛逗你的,我昨天不是說了嗎?我支持你啊!”


    李梅的臉色卻沒有好轉,她有些遲疑:“你真不怪媽媽?你昨天……”


    王楠打斷李梅的話:“媽,您別想太多,我真的支持您!”


    “那……他想見見你,你願意嗎?”


    “當然願意!媽,您趕緊安排。”


    李梅打量好幾眼,王楠的表情不似作偽,她鬆了一口氣:“那我跟他說下,晚上一起出去吃晚餐。”


    王楠卻有些迫不及待了,她笑著道:“何必這麽麻煩?您不是正準備午餐嘛,要不邀請他來吃午飯?正好嚐嚐您的手藝。”


    李梅笑笑:“也行,他也總說隻喜歡吃我做的飯哩。”


    喲喲!!


    王楠挑了挑眉,這話聽著,敢情已經約到家裏不少次了啊。


    不行,她媽媽的眼光不一定好。支持歸支持,她今天一定要好好看看,把把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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