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來得挺不巧的,打擾了你們兩個的好興致。”周懷禮嘲弄一聲,點燃嘴唇上叼著的煙,轉身離開。


    周允臣推開陳沅,起身去追周懷禮,“懷禮,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陳沅踉蹌了兩下,手臂撞在了桌子上。


    “啊!”


    她疼得彎下腰,眼淚更是唰地掉了下來,“大公子……”


    周允臣在看了眼陳沅和周懷禮後,毅然選擇了周懷禮。


    周懷禮聽到那聲痛唿就已經停了下來,隻不過他卻沒上前,而是冷眼看著已經追出來的周允臣。


    “你不用解釋,我都聽到了。”周懷禮吐著煙圈,看不清神情,語氣裏帶著些許的懶散,“你想說什麽我也知道,不用問也不用解釋,該聽到的我都聽到了。”


    周允臣走上前,低聲道:“既然你都聽見了的話,就應該明白我隻是為了安撫她。”


    周懷禮嗬了聲,用力地撞了下周允臣的肩膀,大步離開。


    他剛來這裏的時候,就聽到了陳沅那一番情真意切的表白。


    他本來想進去的,但是因為這些話就再也邁不開步子。


    不過陳沅說得也確實不錯,迴想起來,他不是在輕薄她就是在強迫她的路上。


    僅僅隻是因為周允臣讓她跟他,陳沅就想不開地在手上劃了一刀。


    原來,在她眼裏,他是那樣的十惡不赦!


    周懷禮用力地吸了口煙,卻因為唿吸過猛嗆進了氣管,他扶著一旁的樹幹,彎腰劇烈咳嗽。


    險些到了把肺咳出來的地步。


    楊參謀小跑過來扶著他,“司令,七姨娘還是不肯見你麽?”


    “我沒去見她,就是快到了的時候覺得她不配我上心,所以我就迴來了。”周懷禮不甚在意地推開楊參謀。


    楊參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司令是說謊了,但他看破不說破,附和著說了幾句好聽的話。


    “司令,那個肖黃飛司令打來電話,讓司令這兩天去一趟滬州,說是那福海商會的會長要到了。”楊參謀說。


    周懷禮輕嗯了聲。


    莊子裏。


    周允臣的肩膀被撞得挺疼的,他望著周懷禮的背影,就算他有心想彌補兄弟倆之間的感情,但他知道,從今天開始,他們再也迴不到過去了。


    他在原地站了有一會兒,才徐徐迴了房中。


    陳沅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才包紮好的紗布再次滲出了血。


    “你好好歇著吧,以後這裏春杏照顧就好了,我可能不大會來了。”他也該和陳沅保持距離了。


    說來,一開始他就不該碰她。


    “大公子,你不要我了嗎?”陳沅聲音顫抖,語氣恐慌。


    周允臣說:“我們這樣的關係本就不倫不類的,早就該斷了。”


    陳沅低笑了聲,眼淚掉落在地。


    “我知道……我就知道……”她一個戲子,怎麽配跟周懷禮相提並論,她不過是跟周允臣有過幾晚露水情緣,她怎麽敢想的啊。


    周允臣聽著她那失望無助的話,雖然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但是他卻能從其中感受到強烈的悲戚。


    “日後吃穿用度上的事情,叫春杏吩咐一句就是了。”周允臣提起衣擺,跨過門檻,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陳沅伸手去抓,但是卻什麽也抓不到。


    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春杏在外邊站了很久,就聽到房間裏傳來一聲悶響,她才焦急地闖了進去。


    “七姨娘,你沒事吧!”春杏焦急地看著陳沅,艱難地扶著她上床。


    陳沅失魂落魄地靠在床上,沒有一絲生氣。


    “我這樣的人,確實不配得到他的垂憐。”陳沅低著頭,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怎麽也止不住。


    春杏看得心疼,“七姨娘,你先躺著,奴婢去叫大夫過來。”


    七姨娘這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病就沒斷過。


    這額頭上的傷還沒好,結果手上又有這麽深的口子,光是看著就叫她觸目心驚。


    這怎麽會不疼呢。


    可是七姨娘嘴裏除了念叨大公子,愣是沒喊一聲疼。


    或許,身體上的痛遠不如心裏麵的吧。


    春杏其實也不太懂。


    她跑出莊子,卻在外頭見到了大公子。


    “我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你在這裏看著她,最好是叫她別想不開了。”周允臣說。


    春杏道:“大公子,可是七姨娘一直記掛的人是你……”


    周允臣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長痛不如短痛,等過些時日說不定她就想開了,更何況我也給不了她想要的。”


    他便是有心想娶,他娘也不會同意。


    身為兒子,卻跟老子的姨娘搞在一起,他不要臉,但是周家要臉。


    周家不能成為平城讓人詬病的茶餘飯談。


    春杏明白了,大公子是鐵了心的要跟七姨娘斷了,她這個做下人的,其實不該插手主子的感情。


    但七姨娘太過可憐,忍不住叫她心生憐憫。


    “好好勸下她。”周允臣離開。


    春杏望著山坡的方向,良久無言。


    她轉身迴了莊子。


    七姨娘這會兒因為悲傷過度已經睡了過去,就連在睡夢中,還在囈語著大公子的名字。


    春杏坐在床頭的矮凳上,止不住地歎氣。


    以前常聽相思最苦,開始她不明白,但是看見七姨娘如今的情況後,她算是領悟到這句話了。


    為什麽有情人不能在一起呢。


    春杏有些感傷。


    ……


    周允臣去了司令部。


    周懷禮不待見他,晾了他個把小時才讓人進去。


    “你來幹什麽?”周懷禮單手打靶子,在周允臣走進的時候,槍口對準了周允臣。


    這是從未有過的場麵。


    周允臣微怔,“你要開槍殺了我嗎?”


    他走近,主動將額頭對準了槍口,“我今天來這裏是給你有要事商量。”


    周懷禮冷笑,“你以為我不敢開槍嗎?”


    “懷禮,我知道你雖然胡鬧了點,但是做事情一向有分寸,你不會開槍。”周允臣說。


    “那你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我一個不爽我就直接崩了你!”周懷禮放下槍,丟給楊參謀。


    楊參謀手忙腳亂地接住了。


    “小娘的事情我想清楚了,我跟她斷了,讓她跟你。”周允臣緊緊盯著周懷禮的眼睛。


    周懷禮輕輕拿起一根煙,置於唇邊,緩緩點燃,仿佛對周允臣的話置若罔聞。他的眼神深邃,煙霧繚繞中透露出幾分難以捉摸的情緒。


    周允臣扯奪了他嘴上的煙,再次重申了一遍。


    “我跟她不會再有任何接觸,以後她就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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