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一甩袖,秦宸就被丟出了金宮。


    他心事重重,從迴憶中抽離出來,恍然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仙尊府。


    ……往常,雲令柔都會在這裏迎接他。現在,她的身影卻不見了。


    是了。


    她才是天道派來監視他的,真真正正的眼睛。


    秦宸閉了閉眼,眼前又浮現出應憐那清麗動人的麵容。


    鬼使神差之間,他腳步不停,穿過一座座宮殿,直到走到一座宮殿前。


    那是神女宮。


    過去,它是秦宸最不願踏足的地方,現在他主動前來,這裏的主人卻已經前去別處了。


    他望著神女宮的大門,久久未動,此時,卻看到那裏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師岸。


    晚風吹起他的白衣,看到秦宸站在神女宮門口,他似是也不意外,隻道:「秦宸。你為何會來這裏?」


    秦宸注意到,他沒有和往常一樣使用尊稱。


    他警惕地眯起眼睛,「這個問題該我問你。師岸,你來神女宮做什麽?」


    師岸目光微垂。


    他語氣平平,「我來看看我的師妹留下的東西。」


    說到「師妹」時,他語氣毫無波瀾,冷硬的神色卻微微地柔和了下來。


    像一尊無情無欲的神像,突然有了人類的感情。


    然而秦宸的注意點不在這裏,「……師妹?」


    這個稱唿真怪。他道:「應憐什麽時候成了你的師妹?」


    「師」在哪裏?不會是天道吧?


    聽到這話,師岸慢慢地嘆了口氣。


    「不錯。」他道,「是這樣——名不正,言不順。」


    無論是兄長,還是師兄,都一樣。他們本來也不存在這樣的關係。


    他也不想擔著這種名號。


    他最心心念念的名號——已經被強行奪去了。


    秦宸神情繃緊了。


    直覺告訴他,現在的師岸有點不對勁。


    師岸注視著他,突然問:「你對應憐說了我和天道的關係?」


    「你怎麽知道的?」秦宸神色一沉。


    師岸可能會知道他去魔界,但為什麽會知道他對應憐說的話?


    師岸抬起手,指尖光芒一閃。


    秦宸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是窺音術。


    但是,他沒發現窺音術也就罷了,為何應憐也無知無覺?君執天倒像是發現了……


    除非……


    一個不可能的猜測突然湧現出來,秦宸猛地一震。


    地麵上綻開了巨大的陣法,和當初封印妖皇的陣法如出一轍。


    「師岸!你——」


    語音戛然而止。


    秦宸被陣法捲住,拖了進去。


    那陣法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他拚命掙紮著,試圖用靈力抗衡,卻惶恐地發現——


    經脈裏的靈力,一瞬間似乎全部蒸發,消隱無蹤了。


    目睹秦宸的身影消失,師岸抬起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明月高懸,應憐說的那句話迴蕩在耳邊。


    「他和天道不一樣」。


    不錯。確實是不一樣的。


    既然同樣擁有靈識,他和天道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個體。


    天道會殺應憐。而他不會。


    師岸輕輕地吐出一口氣,說不出心中是喜悅還是遺憾。


    此時,茫茫黑夜中,走出一個身影,「神子真是雷厲風行。」


    來者一襲華貴的黑衣,看著不似修士。師岸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君冥,你不待在紅蓮孽海,來極天城做什麽?」


    「我來向你匯報,君執天已經發覺了紅蓮孽海的異動。」君冥冷冷一笑,「以他的性格,想必馬上就會採取行動了。」


    他掃了掃剛剛陣法出現的位置,「不慎看到了些極天城的機密。怎麽,剛封印完天道,就殺仙尊,你難道要做神君嗎?」


    雖然不知道師岸用了什麽方法,能把天道都封印起來。但他既然有本事封印天道,就有本事對付君執天。


    君冥恨師岸,但更明白形勢比人強的道理。師岸找到他的藏身處時,他馬上就和對方達成了交易。


    當務之急是殺了君執天,把魔君的位置奪迴來。


    師岸道:「神君?我更喜歡神子這個稱唿。」


    神子和神女。多麽親密無間的稱唿。


    至於神君……


    神君就要有神後。


    等他殺了君執天,再用這個稱唿也不遲。


    ◇


    僅僅數天,君執天就清晰地感受到,來自紅蓮孽海的異動越來越強。


    ……不能再拖了。


    因為紅蓮孽海的異動,這幾天中,他的心境變得異常不穩。應憐在還好,應憐不在時,一股暴戾之氣就會充斥心間。


    ——想殺了除她之外的所有人。


    應憐似乎也有所察覺,常常擔憂地捧著他的臉,問他是不是心情不好,都被君執天含糊帶過。


    紅蓮孽海危險重重,他不想她以身涉險。


    三天後的一個晚上,應憐睡下後,君執天悄然離開了金宮。


    月亮隱蔽在陰雲後,天陰沉沉的,一如君執天此時的心情。


    ——他要把君冥和君淩州,以及他們背後的人碎屍萬段。


    敢在他新婚不久時,這樣打擾他?


    君執天陰沉著臉,渾身殺意重重,靴子重重地踏過路麵。他拐過一個岔路,正要召喚飛行法器,突然察覺到有人跟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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