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裏的一切都是那樣熟悉,薑笙想自己應該快要恢複記憶了,陪著太後講了在宮外失蹤的原委。


    太後唏噓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善惡皆在一念之間,總算太子找到了你,祖宗保佑啊。”


    取下脖子上的玉觀音,戴給薑笙,“菩薩會保佑薑丫頭日後都平平安安的。”


    “謝謝皇祖母。”


    薑笙靠在太後的肩頭,琰琰在兩個人中間咯咯笑。


    “母妃,我給你表演五禽戲,你現在肯定比不過我,因為我每日都有勤加苦練。”


    “琰琰這麽用功呢!”


    小身板打起拳來,一板一眼,表情嚴肅極了,薑笙心中太驚喜,怎麽生了這樣可愛的一個孩子,萌生了還要再生一個的想法。


    宣政殿裏,皇帝比之前蒼老許多。


    今日早朝還在大發雷霆,派出去的金吾軍找遍了京郊都沒有西北王君年的蹤跡。


    君燁進來,拱手道:“父皇,兒臣迴來了。”


    皇帝眼神狠辣,瞪著他半響,君燁頷首被審視著,知道皇帝為君年的事急瘋了,那是最後一個拿來牽製他的棋子。


    “太子,君蜀是不是你故意殺的?”


    這問題毫無意義,皇帝需要的是寬慰,是善意的欺騙。


    君燁道:“父皇,兒臣怎麽會殺大哥?是他要殺兒臣,這麽多年,我從來都忍著,牢記父皇教導的兄友弟恭,父皇應當是了解的。”


    皇帝冷哼嗤笑,犀利的眼神似乎想要穿透君燁的心。


    良久,試探道:“君年是不是你抓走的?”


    君燁吃驚道:“君年不是在西北封地嗎?怎麽,他竟然敢不經傳召,擅自迴京?”


    皇帝拍響龍案道,“是朕傳他到京城敘話的!”


    君燁更加驚愕道:“那不知五哥人呢?西北到京城路途遙遠,會不會在途中生了什麽變故?兒臣馬上加派人手一起去找他。”


    皇帝下密旨傳召君年入京,如今人不見了,反而成了說不清的無頭案。


    帶著威脅,帶著警告,肅聲道:“太子,你應當知道殺兄弑父登上皇位會在曆史上留下怎樣的臭名昭著!”


    君燁連忙跪下,拱手沉聲道:“父皇,兒臣冤枉,絕不敢做這樣的事,兒臣隻想做父皇的左右手,幫父皇處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絕不敢逾矩。”


    父子倆暗自廝殺半響,皇帝忽然頭痛胸悶。


    君燁起身攙扶他去甘泉宮歇著。


    一路上,父慈子孝的身影是表演給所有人看,也是為了給對方安心。


    君燁知道他離皇位還有最後一步之遙,他最大的優點是能忍,能等。


    到甘泉宮,叫來了林太醫診脈,君燁端著湯藥給皇帝親自喂。


    “父皇,這些日子就讓兒臣為您侍疾,兒臣出宮大半月,辛苦你了。”


    論孝順還是屬君燁,他從不公然反駁皇帝,惹皇帝動怒,交代的事也做的挑不出一點毛病,隻多不少。


    “燁兒,你是朕八個兒子裏最出列拔萃的,品質能力都遠超其他人,朕把江山交給你很放心。”


    君燁不知皇帝說的話是為穩住他,還是真心話,他不會多揣測思考,作為帝王感情用事隻會影響行事的果斷。


    謙恭道:“兒臣比起父皇年輕時,還差的很遠,兒臣會努力學習提高的。”


    東宮裏,短短一個時辰都知道了太子妃迴宮的消息。


    唐德柔在永春宮的偏殿,剛到院中,就聽到主殿裏摔摔砸砸的聲音。


    低語道:“這人氣瘋了!活該!”


    主殿裏,蘇朝顏一想到薑笙居然沒摔死,又迴來了,氣得胸口發悶,第一次在古玩店見到她的時候,包括後來,她都沒把薑笙放在眼裏。


    想著哪怕她和君燁在邊關有些感情,日子長了就會寡淡,自己就有機會更進一步走到君燁心裏。


    可入宮兩年多了,越來越絕望,若是個雨露均沾的儲君也就算了,她憑借能力獲得一席之地倒也不難,可他的愛隻給那一個女人,往後的日子看不到半點期許。


    紅葉勸道:“主子,別急,日子還長著呢,您忘了夫人說的,隻要能熬得住,總有機會的。”


    蘇朝顏發泄完後坐下,道:“不錯,還有殿下登基這步,我不信她一個孤女能順利坐上皇後的位置,群臣同意嗎?咱們走著瞧!”


    有了新的期望和目標,蘇朝顏看到地上被自己摔爛的汝窯瓷瓶,生出憐惜,撿起瓷瓶碎片,幽幽道:“我為何變成了從前最厭惡的模樣?本不該如此。”


    嫻靜端莊,多才多藝,秀外慧中,猶如一汪春水般溫柔,這是她從前的模樣,不知什麽時候一切都變了,變得麵目可憎。


    平靜以後,馬上寫了一封信,交給紅葉吩咐道:“把這封信送出宮,我就不相信太子妃失蹤這半月一點事情沒發生!總能挖出些東西。”


    晌午,東宮的妃嬪都來紫宸殿想要給薑笙請安。


    紫雲問道:“太子妃,您見嗎?”


    薑笙送走太後,在紫宸殿各處逛,把主殿更是翻了個底朝天,想迅速喚迴記憶。


    此時正坐在蒲團墊上,翻烏木書櫃下的抽屜,旁邊琰琰也跟著翻,娘倆個翻得不亦樂乎。


    “就說我還在休養身體,過些日子再見大家。”


    名字都叫不上,怎麽個見法?還是先不見。


    紫宸殿門口,紫雲道:“各位小主,太子妃在靜養,說過些日子見各位。”


    唐德柔和林寶林最失落,還帶來了禮物。


    “這是我們新製的杏皮茶,給太子妃嚐嚐。”


    紫雲接過茶罐,虞良瑗幾個說,等太子妃養好身子了咱們再來。


    接連幾日,君燁都留在甘泉殿給皇帝侍疾,父子倆也不知道誰在給誰安心,還有個一致的目的-----做給群臣看,穩定朝綱。


    含光殿裏,高貴妃正帶著南星公主用午膳。


    掌事嬤嬤匯報道:“啟稟娘娘,奴婢去請示太子殿下生辰宴的事,殿下說萬歲爺身體不好,他今年不打算辦生辰宴了。”


    高貴妃思索道:“他這是想和太子妃單獨過,太子妃迴來可有什麽不對勁?”


    掌事嬤嬤答:“倒是沒什麽不對,昨日推了去請安的妃嬪,說需要靜養。”


    高貴妃不滿,尤其是昨日去甘泉宮看到君燁兩鬢的兩捋白發,更加氣惱薑笙,可她又不敢直接去紫宸殿找麻煩,隻能憋著氣。


    “為找她,燁兒急的兩鬢斑白,真是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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