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州,微臣兩兄弟快馬加鞭,走戰道,換馬不換人,最快四日可以趕迴來!”


    “好,孤再寫一封信帶去。”


    君燁鋪開棉連紙,寫了一封言辭懇切的信,交予熊大。


    拱手道:“拜托了!”


    熊大熊二道:“殿下,使不得!臣即刻出發!”


    東宮的妃嬪都在自己的宮殿待著,深怕會惹出什麽閑言碎語傳到君燁耳朵裏,就是撞到了刀刃上。


    唯有蘇朝顏去了含光殿,因為她知道此時最著急的是高貴妃。


    “燁兒這樣下去可怎麽辦?萬歲爺的忍耐恐怕已經到了極限。”


    高貴妃急的火燒火燎,茶飯不思。


    蘇朝顏勸道:“殿下重情重義,此時肯定很難受。”


    高貴妃氣惱道:“太子妃真是個禍害,幾年前一封信害的燁兒吐血瞎眼,本宮真害怕這次她若不醒,燁兒該如何,守著活死人過嗎?守著也就算了,他國事也不理了,連儲君之位都不要了!”


    “娘娘,眼下還是得穩住萬歲爺。”


    她這倒是提了醒,高貴妃思索又該去演演戲緩和下皇帝的不滿。


    “東宮這些天人心惶惶,長此以往恐怕不好。”


    蘇朝顏說的慢調斯穩,高貴妃接話道:“如今太子妃昏迷不醒,東宮的事就由你來管理。”


    “嬪妾怕殿下會不高興,還是算了,說不定太子妃這幾日就能蘇醒。”


    高貴妃擺擺手道:“不太可能了,林太醫醫術高超都束手無策,旁人還能有什麽辦法?”


    蘇朝顏今日來為了兩個目的,一個正是為了探薑笙的病情,一個是為了管理東宮的權柄。


    “說不定會有奇跡發生。”


    高貴妃唏噓道:“那得看她的命,罷了,你就把東宮管起來,現在這節骨眼上更不能再出什麽事,明白嗎?”


    “嬪妾定當盡心盡力,娘娘放心。”


    迴到永春宮,關上主殿門,紅葉有個想法,欲言又止,該說不敢說。


    蘇朝顏瞥了一眼她,問道:“想說什麽?”


    紅葉看了眼窗外無人,低語道:“小主,倘若太子妃真的再也醒不來,那東宮日後就是您的,您看要不要……”


    蘇朝顏手裏拿著一個香囊,上麵繡著龍章鳳姿的花樣,是她給君燁繡的卻沒敢送出去,那日看到他玉帶間戴著一個湛藍香囊,針線蹩腳,甚至看不出是個什麽圖案。


    搖頭道:“堂堂太子殿下,戴著那樣一個醜香囊,讓群臣如何看?太子妃到底為什麽讓殿下如此傾心,分明什麽本事都沒有。”


    紅葉附和,“小主,要不要想辦法讓太子妃死的快點?”


    蘇朝顏看了眼窗外,瞪了她一眼,道:“記住有些話,任何時候都不要說出口,更不能直接髒了自己的手,貴妃說林太醫束手無策,太子妃難以醒來。更何況紫宸殿被殿下守的固若金湯,如何下手?萬不可輕舉妄動,記住了嗎?”


    紅葉點點頭,“小主不發話,奴婢是不敢動的。”


    正午,宣政殿裏,高貴妃帶著食盒進去。


    “萬歲爺用午膳了嗎?”


    皇帝冷哼一聲,臉色非常陰沉,先是君蜀被截殺,後是君燁不理朝政,雙重之下,他已經在朝堂上接二連三的震怒。


    “你的好兒子日日守在紫宸殿,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責任?”


    高貴妃端出精致菜肴,小心翼翼道:“林太醫說太子妃恐怕沒法醒來,燁兒傷心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是深愛的女人,眼下雖然他頹廢,可也有好處。”


    皇帝拿起玉著夾了塊爆炒牛肝菌,道:“好東西用不好的方式烹飪,糟蹋了!”


    放下玉著,繼續一副黑臉。


    高貴妃又打了一碗湯,“萬歲爺嚐嚐小米遼參,您這幾日操勞了,臣妾擔心龍體,又怕惹您不高興,沒敢過來,臣妾也著急,說兒子兒子不聽,又不敢和您訴苦,臣妾難活……”


    說的眼眶通紅,語氣沒有一點埋怨的意思,盡顯委屈可憐。


    皇帝見此緩和了些,端起小米遼參吃,問道:“你剛才說有好處?什麽意思?”


    “燁兒如今雖然傷心,給他點時間,會想通的,日子長了對太子妃也就淡了,不會再專情一個女人,這不是萬歲爺一直期望的嗎?”


    高貴妃邊說邊察言觀色皇帝的神情,見他開始用膳,不再挑三揀四,知道剛才的話和表演奏效了,心下放鬆了些。


    紫宸殿主殿外,黃花梨躺椅上,薑笙靠著曬太陽,身上蓋了一個繁花薄毯,此時是深秋,正午過後的陽光極好。


    闔著鴉睫,雪白的皮膚好像吹一吹彈一彈就會弄破似的,透著細膩,唯一不見血色,柔軟的長發垂在肩頭,像個睡著的瓷娃娃。


    君燁手拿玉碗,給她喂花蜜水,“笙笙,甜嗎?接連幾日你肯定吃膩花蜜了,晚膳咱們換果汁。”


    花蜜甜的吧?隻可惜我嚐不出來味道。


    薑笙聽君燁說話,夫君的聲音低醇有磁性,真好聽。


    他拿絲帕給她擦唇角,指腹摸到唇,眸光怔住,“笙笙,我好想聽你說話。”


    夫君,我也想和你說話,可我說的你聽不到,嗚嗚嗚……


    濃密的睫毛下有些濕潤,在陽光的照耀下尤為明顯,君燁驚喜道:“笙笙,你能聽到的我說話對不對?”


    我聽的到你說話,可你聽不到我說的話,夫君好可憐。


    “沒關係,你會慢慢好起來的,夫君給你讀書聽可好?你想聽哪本?”


    君燁從殿內烏木書架上取了一本書,坐到搖椅前給她講。


    “今日給笙笙讀的是《世說新語》,裏麵有很多生動有趣的故事,你肯定喜歡聽。”


    拉著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講,講到第二個故事的時候,琰琰讓紫雲搬著小板凳過來,坐下很認真的聽。


    父子倆一人拉一隻薑笙的手。


    “父王,還要聽…..”


    君燁又翻了一頁,講另一個故事,琰琰聽不懂內容,聽的是熱鬧,平日裏父王可沒有這樣閑過,都是匆匆忙忙早出晚歸,哪有給他念書的時候。


    薑笙雖然沒有知覺,也看不到他倆,但有他們陪伴,心頭暖暖的,感覺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真想快些醒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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