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店鋪,裏麵裝修的古樸雅致,櫃台上擺著西域和邊關的貨品,極具地域特色。


    “掌櫃,這是老板,快來見過。”


    掌櫃是個不高的小老頭,趕忙過來抱拳道:“就等著東家親臨。”


    “掌櫃辛苦了,店裏打理的井井有條很不錯,我很滿意。”


    “東家過獎了,您看有問題的,我馬上調整。”


    薑笙摩拳擦掌道:“不急,慢慢來。”


    墨玉是個極其細心的人,他按照時間推算薑笙這幾日進京,於是在後院已經找好了廚子,灑掃伺候的下人。


    廂房裏,接風洗塵的餐桌上,滿滿當當的珍饈美食。


    薑笙端起一杯酒,打趣道:“墨玉哥哥,大恩不言謝,你真的太完美,成親了吧?改日我一定要拜見嫂嫂,送她一份大禮!”


    墨玉拿起酒杯,看著她的眼神炙熱又內斂,笑說:“孤家寡人一個。”


    “一定是你要求太高,京城裏的名門閨秀,哪個不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薑笙拿起筷子,發現這些都是她小時候喜歡的菜。


    “糖醋魚,辣子雞?酸奶乳酪,桂花酒釀圓子湯?我受不了了,夢裏都在想這些好吃的!”


    墨玉夾了塊魚,細心去了長魚刺,放在碗中,溫聲說:“阿笙嚐嚐,合不合胃口。”


    薑笙的口水都要順著唇角流出,大口吃,邊吃邊說,“世間美味千千萬,唯獨就想這一口。”


    墨玉疼惜的凝視她,雖然她現在喜笑顏開的模樣和小時候一樣,可邊關罪奴的生活可想而知,慶幸的是這些苦難沒有磨平她,她還是那個活潑開朗的小太陽。


    “笙笙,天冷,喝碗熱的牛肉湯。”


    “我要先喝酒釀圓子湯,邊關沒有這東西,我讓府裏的嬤嬤試著做過,可就是沒有這個味道。”


    府裏的嬤嬤,墨玉思索,看來薑笙確實成親了,那人在邊關勢力應該不小,也是,不然怎麽可能讓薑笙脫離罪奴身份,還能做起生意呢?


    是個土財主?不,阿笙不會找五大三粗的油膩土財主。


    可和罪奴艱難的生活比起來,找個傍身的男人也不算過。


    做了半響思想工作,墨玉終於鼓足勇氣開口問道:“阿笙,你成親了?我看那孩子極為可愛。”


    薑笙苦笑道:“是成親了,不過又分開了,孩子歸我。”


    墨玉長舒一口氣,這才是阿笙的性格,雖長的甜美又容色姝麗,其實很有男孩子的灑脫。


    端起酒杯說:“來,阿笙,忘了過去,重新開始,預祝你在京城獲得如日中天的新生活。”


    “這話我愛聽。”


    一桌子的美食消滅的差不多了,薑笙忽然嚴肅道:“墨玉哥哥,我想為我父親翻案,你有什麽好主意?”


    墨玉有想過她會這麽幹,於是說:“這是一件風險很大的事,搞不好會傷到你。阿笙,關於朝廷內部錯綜複雜,就連我這個入內閣幾年的人都難以看透……”


    薑笙痛飲一杯酒,眼中有淚光,道:“墨玉哥哥,人活著總會有一個目標,或許不止一個。為父親翻案,洗刷冤屈,是我這幾年每日都在想的事,我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來了赦令,這是上天的旨意……”


    墨玉撫住薑笙的皓腕,真誠道:“阿笙別難過,你想做的事我會盡量幫你。”


    薑笙另一隻手放在墨玉的手上,她的眼眸此時褪去歡快,如秋水含悲,滿眼的淚光映射出心底深處的痛苦和哀傷。


    抄家滅族之噩夢,誰又能輕易忘記?


    薑笙給墨玉交底道:“此次迴京,我用的是假身份,以便查案。”


    離開邊關時,有永齊的幫忙,薑笙造了假身份----隴西李氏的後人----李笙笙。


    與墨玉一拍即合,“阿笙聰明,隴西李氏已經消亡多朝,認識的人極少,用這個身份顯貴,足以打入官宦世家。”


    “接下來就請墨玉哥哥幫我在宮中查找當年的卷宗,看是否有線索,隻要能知道是誰上的奏折,就成功一半。”


    墨玉毫無遲疑答應道:“好,阿笙放心,我會找機會辦此事。”


    二人徹夜秉燭夜談,他們在一起仿佛有很多話說,聊小時候的趣事,聊這幾年各自生活的趣事。


    薑笙唯獨沒有說君燁的事,墨玉也很識趣沒有多問。


    皇宮的玄武殿內,接連多日靜悄悄,死氣沉沉。


    君燁把自己困在榻上,三日不吃不喝,一臉憔悴晦暗,無人敢靠近。


    高貴妃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不知如何是好,勸也勸不動,她這個兒子從小就比她有主意。


    “燁兒,你好歹喝點吃點,不然身子要垮了!”


    “難道要母妃跪下來求你嗎?啊?”


    高貴妃急的要哭,卻又不敢高聲語,深怕被眼線發現端倪,若是讓萬歲爺知道太子因為心愛的女子去世,而要死要活,必定龍顏大怒。


    一腳邁進了皇位,怎可大意?


    都說帝王薄情,都是被逼出來的。


    高貴妃勸說無果,隻好先迴去照看小公主南星。


    正午的時候,門口宮人請示掌事姑姑。


    “姑姑,這個月的銀票底單要報上去了,內務府已經催了,原本這是林公公管著,可這幾日他告假,是不是要給殿下親自過目?”


    因為銀票報賬底單關係到人情往來和周遭支出,如果如實全報上去,有心人細盤算的話就可能會分析出關係網,故而,君燁對此很謹慎,每月的報賬都是一門學問。


    掌事姑姑歎口氣,拿起報賬單進了殿門。


    “殿下,這是這個月的銀票報賬單,小林子告假了,您看是否親自過目?”


    君燁眼神空洞,兩眼塌陷,眼下烏青,仿佛被抽空了靈魂般木訥。


    忽然他沙啞著嗓子念叨道:“銀票?對,可以查銀票!”


    一下子從床榻上跳下地,激動吩咐:“準備盥洗用品,孤要馬上更衣出宮一趟!”


    “是,殿下。”


    可當他往書桌前走的時候,發現前麵一片模糊,這幾日不是緊閉著眼睛,就是看向前方的牆麵,沒發現眼睛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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