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代時聽的住了神,讓兒媳婦展開說說。露青道,“比方說,修地鐵那就是拉高房價,修垃圾場就相反。”迴頭拿過下午趕出來的那份資料遞給付代時,繼續說,“本埠的港口輸油管道項目已經向上爭取多年了,聽聞近期上麵就要有決斷了。”


    付代時說,“據說多地都在爭取,說說你的判斷。”


    露青打開資料,上麵是各個港口的具體參數,“a港雖說最大,設施最先進,但輸在水深不足,吃水太淺,條件不行;b港三年前剛剛上馬全自動化裝配,各種設計應該是為新能源汽車出海做準備,短期內再上新項目可能性不大。c港和我們條件相似,是最大的競爭對手,目前看也沒什麽短板。不過,我留意到泰和能源人力資源部從上個月起就在招聘駐本埠前期工程師,我想泰和作為大型的原油買家,它的動作不會是空穴來風。”


    露青翻開報告裏的地圖,“您請看地圖,如要建輸油管道,不論一條還是兩條,東鄉都是必經之路,那樣我們的房產項目就不好開展了,而且更麻煩的是....”


    “價格當然也會一落千丈。好,好,好!大嫂不愧是劍橋高材生,你這功夫做到家了。以後你也要多提點元吉,他還年輕,經驗不足。言恆呢,要忙整個集團的事情,有時候真不如你心細。日後你有什麽想法就隨時和我說,我洗耳恭聽。”


    “爸,您這麽說真是讓露青慚愧。這件事我本來想讓言恆跟您匯報,正巧他又不在,我直接去找元吉,也怕他多想,您能這麽禮賢下士,也是我做兒媳的福分。您手眼通天,後續的消息還請您留意,也許我的判斷也未見得準。”


    正說著,明思存走過來請付代時接電話,露青自去安歇不提。


    付代時其實心中早就有數了。付元吉前一段剛一提出東鄉的計劃,他就利用他的人脈問清了很多事。本來是想看看付元吉能不能有能力自行看到這件事的風險,沒想到付元吉正式在會上提出了計劃報告。老大呢,為了避嫌又從不去摻和老二的事,想不到還是兒媳婦林露青提出來了。


    付言恆和露青住的東翼,從外麵看和大宅風格一致,法式建築,乳白色的牆,寬大的落地窗。露青最喜歡的就是二樓臥室,有一個露台,特別她的像大學宿舍。薔薇花開的時候,露青喜歡在露台上喝杯咖啡,看著斜陽,好像迴到了學生時代。


    自從結婚以來,付言恆十天中倒有十天住在自己的書房。露青坐在梳妝台前,看著卸過妝的自己,快三十了,青春馬上就要逝去,人生似乎也像麵前的鏡子,光鮮亮麗的外表卻是虛像。晚霜越用越貴,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


    那個整天嘻嘻哈哈的林露青到哪裏去了?是不是永遠的留在劍橋了?劍橋,英國,大學,校園,露青那些想忘記的人和事總是在午夜夢迴的時候來到露青身邊。露青不敢再想下去,心裏有個地方還是不能碰,偶爾一陣風拂過傷口,還是會紮心一樣的疼。


    當年露青接到母親電話,第一時間從劍橋迴國。到家行李還沒放穩,媽媽就衝她哭了起來。


    原來露青爸爸的生意出了狀況,投資的公司暴雷了,投資血本無歸。這本來還不算什麽,隻是屋漏偏逢連陰雨,船舶公司那邊接連有兩艘船都在非洲被海上的非法武裝分子劫持,貨物和船都沒了。


    除了船的損失和賠償貨物損失,間接後果就是股價大跌,現在有人背後收購林氏的股票,很快就要超過林家持有的45%。眼看家族的生意保不住了,急怒攻心之下,林父一病不起。


    露青抱住媽媽,心疼地給她擦掉眼淚,安慰媽媽,“媽,事情已經這樣了,你也別難受了,給爸爸治病要緊。咱們得堅強起來!隻要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還在一起就好。”


    母親領著露青去醫院。父親就躺在病床上,意氣風發的人變得眼神空洞。看到露青來了,林父努力露出一個微笑,“青兒,你怎麽迴來了?爸爸沒事的。你抓緊快迴去讀書吧!”


    林露青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這是生她養她的父親啊,從小拿她如珠如寶的父親!天上的星星都恨不得摘下來給女兒的父親!露青奔過去抱著父親,“爸,你不要擔心,事情一定有轉機的,你安心養病!”露青去找醫生問問父親的病情,迴來的時候從病房門上的玻璃看到屋內,父母兩人在那裏發呆,愁眉不展,露青在門外感覺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麽安慰父母。


    晚上,迴到家中的露青和公司的幾位元老商量事情的解決辦法。


    財務部張經理說,“現在公司現金流也告急了。前一段,剛有人開始收林氏的股票,林總就拿了不少錢去補,結果還是不夠,就把公司的錢拿去用了。要是真出了事,我也得坐牢的。”


    林露青又問目前的籌措資金的渠道還有什麽,張經理說,“要是平時,貸十個億都可以,現在是牆倒眾人推,銀行也怕林氏不穩,都說要研究研究,等研究出來,什麽都晚了。”


    露青安撫了眾人,散了會,打扮妥當,帶著張經理一起去了幾家相熟的富豪家裏尋求幫助。世態炎涼,從來都是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這幾家有的避而不見,有的婉轉拒絕。


    張經理送露青迴家時,露青早已是渾身疲憊不堪。下了車看到門前停了一輛勞斯萊斯,正在好奇是誰時,家裏的幫傭過來告訴她,客廳裏有客人。露青走近,聽到一個男人說道,“林夫人,這件事情還是請您考慮下,一是咱們兩家老爺子生前都有過這個意思,再一個這樣對兩家都有好處。”


    林媽媽說,“付先生,感謝您的厚愛,可是小女與令郎沒有感情基礎,這婚事有點太突然了,我怕孩子接受不了。”


    隻聽得男人站起身來說道,“那就請您多勸勸吧,畢竟這是最合適的辦法。”說罷,男人告辭。露青不想這樣狼狽的和他打照麵,就往旁邊屏風後一躲。男人走後,露青才走出來問媽媽這到底是什麽一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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