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七人受邀上了學院的大船,原先舢板上為首的師長並沒有上來,依然在河上維持著秩序,但有李元第帶著我們。


    大船之上是閣樓,樓層分兩層,全是身穿黑袍的君子國師生。我們上去時他們都在七嘴八舌的討論賽事情況,對我們這幾個奇裝異服的人視而不見。


    我對這些人不感興趣,就問李元第現在的情況。


    李元第就給我說得,這君子國迎春江上詩會,是每年為迎接春天來臨,由國內各書院集中搞的競詩大會。君子國內學院百十餘個,皆選出自己優秀學生參與,分成南北兩派,每派在設下命題後以題作詩,一次做出詩詞多方獲勝一分,共賽五輪。


    而今賽事剛到第三輪,前兩輪皆以北派隊獲勝。這第三輪命題為“春”,北派隊自做出七首,南派隊隻做出三首來。


    我們現在所處的船上,就有南派包括百川書院三四家書院的學生,正三五成群,有人手拿著一遝紙張,上麵似乎書寫著什麽,大家都圍著互相討論著。


    我手指著他們手中的紙張問那上麵寫的是什麽,李元第就從一名同學手中要來一遝紙來,恭敬的遞交過來說:“這就是我們南北書院現在以‘春’為題寫的詩。如果我們還寫不出下麵七首或以上的詩,我們就輸了。”


    我羞於怕被這些才子佳人們瞧出自己不識字,就故作姿態,請李元第念給我聽。


    李元第也沒多想,就將這些詩一一念給我聽:


    1. 《春景》


    春風拂麵意融融,


    綠柳垂絲映碧空。


    花綻枝頭添錦繡,


    山川如畫韻無窮。


    2. 《春日行》


    春日尋芳小徑中,


    桃紅柳綠映花叢。


    鶯啼燕語心神醉,


    山色湖光入眼瞳。


    3. 《春韻》


    春色撩人意自迷,


    花香鳥語伴風啼。


    山川漸綠添新秀,


    碧水清波映彩霓。


    4. 《春水》


    春水潺潺潤綠洲,


    桃花灼灼映江流。


    東風吹得千山翠,


    芳草迷離柳絮柔。


    5. 《春思》


    春風吹雨過西山,


    花落鳥啼三月閑。


    獨倚闌幹思舊事,


    綠陰深處掩柴關。


    6. 《春夜》


    春夜沉沉月色迷,


    花香嫋嫋透窗扉。


    夢迴小院無人語,


    唯有清風伴我歸。


    7. 《春曉》


    曉色初開霧氣濃,


    鶯聲婉轉喚春風。


    綠陰深處掩庭院,


    花落鳥啼三月中。


    8. 《春情》


    春光旖旎柳絲長,


    花落鳥啼三月香。


    獨倚闌幹思舊事,


    東風吹夢到瀟湘。


    9. 《春日偶成》


    春日花開處,


    蝶舞蜜蜂忙。


    山林添翠色,


    暖風拂麵香。


    10. 《春景》


    春色滿園映綠陰,


    花開鳥語伴風吟。


    小橋橫跨桃源路,


    芳草迷離柳絮深。


    十首詩念完,我在旁細聽,能聽出大多是七言絕句,也有五言的。幾乎每首詩都是以“春”字打頭。


    初聽起來也是不錯,但細品卻覺得差些意境。這也似乎是和我那個世界,有著唐詩宋詞這般悠久流傳下來的文化有關。


    唐詩宋詞的魅力,確實不是一般輕易就能取代的。


    不過遺憾的是,我對詩詞並沒什麽研究,偶爾能記得幾句相關“春天”的,如“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


    “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這樣的水平在這樣的賽詩會上隻是丟臉,而且聽李光第介紹說,這賽詩會隻是君子國內的人才有資格參加,他們這些人就算是客人,也是沒辦法參加的。


    所以一番考慮後,我就放下思緒,單純的在旁觀看這場賽詩會。


    船上的人頭攢動,都在討論著詩句,但看得出來,似乎這一船的學子們是討論不出什麽新的詩句。


    如果這樣下去,很快這一輪就算是北派獲勝,那麽北派便會以三輪全勝的戰績結束這場詩會。


    雖然作為君子國的人並不會把勝負看得太重,但不代表君子國的人就沒有榮譽感,沒有勝負欲。


    他們也想盡自己最大的可能以獲得最好的結果。所以我通過他們相互交流的臉上,看出了不甘與倔強的神情。


    原來文人競技也能看得這般熱血沸騰,我對這樣的場景饒有興致。


    “唉,這麽多人怎麽就想不出幾首詩呢,最起碼輸也不能慘啊!”


    在我身旁的李元第不覺以拳頭砸了自己左手一下,長歎一聲說道。


    對此我也隻能是付之一笑,再看看身邊夥伴,他們也都對這樣新鮮的集會很感興趣,都是散開各自關注感興趣的東西。


    而我注意的是,惠舍沒有像其他人樣四下轉去,而是拿著我剛才拿過的那遝紙在仔細的看著。


    “怎麽樣先生,對這詩感興趣啊?”


    我笑著湊過去,拍拍惠舍的肩悄聲問道。


    “主人,”惠舍感覺有人拍他肩,才注意到我,對我微微欠身,然後意猶未盡說道:“小生對這些詩句頗為喜歡,也模仿做的一首來,隻是……”


    惠舍話未說完,眼光已流連於那眾多學子間。我心想這蛇妖自化作人形後,便是一副君子做派,那麽君子國也就是他的模板。這些時日,他又接觸到基山的一絕,青丘的塗山雲之,那兩位一看便是一副公子做派。想必惠舍心裏也有所觸動。


    而今他能在這種場麵下,作出一首詩來,也是作出一番努力的。這樣的他對我內心也產生了一點觸動來。


    既然這裏是對詩會,既然惠舍也作出了一首詩,那如果隻說給我聽,那便是沒有一點意義。


    應該是如同一塊兒小石,也要敢於投擲在大眾麵前,展示給大家看到。哪怕是隻能產生一點的漣漪,對自己也是一種曆練,一種成長。


    而且惠舍之心,是什麽意思,他那句“隻是”已經溢於言表。對君子國的這些學子們,他是極其的羨慕憧憬。


    “那就去吧。”我微笑的拍拍惠舍的肩頭說,令他很是愕然。


    去哪?到哪裏去?他用莫名的眼神問我。我則用手直指君子國的學子們。


    惠舍這時低下了頭,行為有些拘謹起來,他遲疑道:“小生……小生做的拙詩拿不出手,而且小生也非君子國人,參與不得……”


    “那你想參與嗎?”


    我偷偷將師父送給我的兩隻,有翼虎模樣雕飾的玉佩,遞到惠舍手中。這是君子國人的象征,加上惠舍身著黑衣,在此處隻說他是君子國人,一時也不會有何異狀查出。


    惠舍見我這般動作,先是麵露不解之色,忽而恍然,麵露複雜猶豫之色,他抬眼對我喃喃說道:“主人,小生……”


    我沒等他再說什麽,就拍拍他的肩,就帶到李元第那邊介紹道:


    “我這位老弟其實也是君子國人,略有文采,見此盛會,一時詩意大發,不知可否能參與你們這個賽詩會?”


    李元第聽我說話,仔細打量惠舍本人。他本是隻注意我的,對我隨行人員不太關注,這著重打量起來,不覺麵露喜色。


    “這位先生氣雅超脫,想必文采斐然,自是可以。但不知先生是君子國哪方人氏?”李元第問道。


    惠舍抱拳說道:“小生不才,祖居南城,隻是從小隨父母孤行在外,到現在還未在國內安身。”


    惠舍這一迴答甚是巧妙,我聽師父談得君子,言說君子好遠遊,有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之說。


    有許多君子國人,為追求自身尋求的真理,有可一生都在外漂泊。所以惠舍這樣的迴答,並不會讓人生疑。


    也加上此處並非君子國本土,也恰好這南派輸的正慘,所以在師長大概審看了惠舍的玉佩後,就著安排惠舍賽詩的相關事宜去了。


    我眼見惠舍隨著其他眾人去了船頭,一派熱鬧。隻等得許多時間,就聽得船頭一片歡騰,然後李元第就疾跑似的衝到我近前,向我報喜說:“惠先生才能真乃深厚,剛才他在船頭吟得一首長詩,恰追平了對麵氣勢。而說不定憑借此詩,我們南派翻身過來也未不可。”


    言說盡了,惠舍做的長詩也隨記錄傳將過來,我拿來觀看,隻見上寫一首寫“春”的長詩,詩曰:


    春風拂麵意融融,


    花紅柳綠映碧空。


    草長鶯飛蝶翩舞,


    山青水秀韻無窮。


    春水潺潺魚兒戲,


    桃花灼灼映日紅。


    燕歸時節築新巢,


    柳絮飄飄訴情衷。


    細雨輕撫窗前竹,


    暖陽照耀綠陰濃。


    芳菲滿園添秀色,


    鶯啼燕語韻千重。


    獨倚闌幹思舊事,


    春來秋去歲匆匆。


    韶光易逝人易老,


    珍惜今朝莫負空。


    心懷壯誌何懼難,


    春風送暖路路通。


    快意江湖任馳騁,


    春色滿園樂無窮。


    春到人間萬物蘇,


    百花爭豔繪宏圖。


    江山如畫詩韻裏,


    歲月無聲墨香濡。


    春潮湧動心潮起,


    夢想飛翔展宏圖。


    春風化雨潤心田,


    春華秋實滿枝株。


    春光明媚心歡暢,


    踏青賞景樂無疆。


    願君莫負春光好,


    快意人生譜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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