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這樣說話不覺得不禮貌嗎?”這時安曉怡在我身後小聲提醒道。


    我倒是不甚在意的,從昨天下午到現在早上,我們幾人除了整夜奔波外,是一點兒吃食都沒進,現在早就餓的前心貼後背了。


    所以向大哥討要食物,雖然顯得沒有禮貌,但在現在卻是頂關鍵的事情。


    況且依照皮大哥的個性,怕也是討厭太過磨嘰的人。


    “吃的,吃的,對對對。瞧俺這腦子,竟忘了該忙什麽了。”


    皮三秋像是恍然大悟的說道,然後想想說:“各位戰鬥一宿了,的確現在需要吃點東西。可俺這現在有什麽能吃的嗎?”


    他是有些難堪的,房子裏的篝火早就熄滅了,房舍裏雖然堆放著他前日購買來的蔬菜,但因冷火冷灶而難以盡快製作。


    “對啦!俺有些好東西,兄弟你們不介意寒酸的話,可以先來墊補一下。”


    皮三秋說著迴到自己屋舍,片刻從中出來,手中多了一隻茶色瓷瓶。


    他小心的拔下上麵的木塞,從中倒出幾粒藏青色圓溜溜的藥丸,從中小心數出十粒,又將其餘丟進瓶中,塞好木塞。


    “這種丹藥可頂事了,普通肚饑隻需一粒,就能頂的一頓飯來,若是極度虛弱饑餓,但食兩粒,也能管飽。


    這是俺們除妖人出門必備的寶貝。”


    “這麽神奇,”我聽皮大哥這般說的,也是驚喜,忙小心將那十粒丹藥接過來。


    一人兩粒的分過去,不過惠舍因為昨夜食得許多屍僵的關係,謝拒了我分給他的丹藥。


    這兩粒丹藥被我放入嘴中,又咽進肚,頓感腹內有飽腹感充斥,這種感覺來的極快,真實讓我體會到這種神奇。


    “這麽神奇。”我又再次驚歎道,這次卻是由衷的,不免好奇的問皮三秋:“大哥,這丹藥是什麽做的,這麽快就有效果,能告知小弟一二嗎?”


    “也沒甚好保密的,這丹藥名‘祝餘丹’,是用招搖山的祝餘草的花朵磨製而成。”


    祝餘聽的“祝餘草”一詞時,表情略有動容。


    我則是聯想到在招搖山時,安曉怡曾采摘過一些準備晾曬成幹菜備用,可惜後來遇上狼群將那些野菜都弄丟失了。


    若是能掌握這樣丹藥的煉製方法,攜帶就會很方便。


    “對啦兄弟!就你昨晚和俺說的你們是修道的,就是那個道俺從沒聽說,是啥能跟俺講講嗎?”皮三秋突然問道。


    他問的那“道”,就是昨晚我為應付他隨便為我們這一行人安上的身份。


    道家一詞,來源於我生活那片土地的一種宗教文化,悠久而複雜,我又怎能說的清?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此乃《道德經》開篇第一章節,是老子對道本身總體的闡述,也是我唯一能記住的章節。


    麵對皮三秋的詢問,我也是有些好奇,也問道:“大哥,你對這道感興趣嗎?”


    皮三秋麵露遺憾的說:“不瞞兄弟,大哥俺啊,這身微末本事是早年和一些野遊的除妖師學的,算不得高深的法門。


    大哥俺早想換套法門進行修行。若是兄弟幾位能為大哥報仇,大哥便修了你們這個‘道’來,也算得你們的師弟了。”


    我一開始被皮三秋一番“大哥”、“師弟”這般胡亂的稱唿弄懵了,在迅速理清他有改換為我所謂又被他理解為“道門”的想法後,不禁慌了神。


    這“道門”是我瞎編出來的,這世上哪有這樣的法門,不管是新晉的,還是無名的,都是不存在的。


    我趕緊說道:“大哥你不需急的改變什麽,道雖然是自然,但萬法皆自然。


    不是每個法門都適合所有人的,人也不能因一時不足而隨意去改換門庭。


    人貴在一個心字,心念永恆,隻有長久堅持精進一樣方能有所突破,否則隻是徒勞無功。


    大哥若想修道的話,也可在你除妖方麵有所精進之後再去學習,也許更能大有裨益呢。”


    皮三秋聽我說話,遲愣片刻,終有領悟,對我抱拳道:“兄弟提醒,真乃金玉良言。


    大哥俺愚鈍,自以為學些微末術法,卻從沒考慮過精進問題。


    也是那時輕狂,自以為是,反害了妻孩兒性命。俺對不起他們。”


    皮三秋哀歎不已,後悔不迭,我也自思自己過去行動也有輕狂,自以為是,將夥伴們一再陷於險地,今後當不得再輕率了。


    正反思之時,皮三秋終是從悔恨中反省過來,對我們幾人抱拳說:


    “俺還真是愚鈍,昨夜這番下來,先不說去柢山降妖之事,就是在這鎮子除去屍僵,也是份大恩德。


    俺皮三秋還不知該怎謝過列位,這又蒙兄弟言語點醒俺,這份恩德,俺就記在心裏了。


    對啦,這祝餘丹就送給你們,這種丹藥比較普遍,隻要是大的市集有藥店的地方都有買的。


    還有,小兄弟也是使劍,正好俺這有著一本劍譜,是俺先師所授,也是俺現在練就的。


    兄弟不嫌棄的話,就收下好了,上麵也有劍訣總要,對兄弟你這初次拿劍的應能有所幫助。”


    皮三秋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扁平包袱,展開那個包袱皮,裏麵是一本不是很厚,頁麵紙張都打皺發黃的書,看得有些年份。


    但因被小心保管著,當遞在我手中時,上麵字跡依然清晰。


    而我接過皮大哥這本書時,心中是頗為無奈。這倒不是嫌棄這份情意有多麽輕薄,相反我是很重視的。


    這本劍譜對於現在的我無疑是雪中送炭,奈何我認不得這上麵的文字,所以即使這是本《獨孤九劍》的劍譜,對我也是無用。


    我有些頹然的翻開那本劍譜,隨意看了幾頁,卻是眼前一亮,我恍然發現,這本劍譜隻有前麵幾頁是密麻的字跡,後麵絕大數紙張上都是畫有小人的圖。


    每頁大概能有五六個不同形態的小人,小人畫的粗糙,很像火柴人,卻又比火柴人添了幾分細節。


    你能看到這些小人手持著劍,每個都擺出不同的動作。


    我不知道這些畫中到底記錄了多少劍式,但我從起手式看去,發現這些小人每頁都是連貫的,但到下一頁有的能連上,有的就連不上了。


    依我這種外行人是根本看不出門道的。


    不過我想,就算依葫蘆畫瓢按這些圖來練,雖然練不成什麽劍勢,但耍點兒劍花還是可以的。


    總之比我昨晚那般左劈右砍的拙樣強多了。


    我們離開柢山鎮時,皮大哥沒有相送,他也是要離開了,用他的話說,就是牆破了,也就有出去的路了。


    他的妻兒還是很幸運的,魂魄沒有被妖怪吞噬,屍體也沒作成屍僵,這也許是他拚死抗爭得來最好的結果。


    以時間推斷,她們三個應該早去輪迴了,所以皮三秋也不必一直留戀於此。


    他跟我說他會展開一段新的旅程,新的人生,我也希望他能振作起來。


    隻是他要去的方向是西邊,和我們正好相反,所以不得不在鎮中分開。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皮大哥咱們有緣再見。”


    離別前我對皮三秋抱拳說。


    皮三秋也衝我抱拳說:“若有緣咱們兄弟終會相見,若到時有用著大哥時,定不要客氣。”


    他將柢山除妖之事盡皆交給了我,皮三秋對我的這份信賴,就恰似信賴我們的本事一般。


    “那不就是沒指望了嘛……”


    在車上,大個子聽我說完忍不住冒出一句。他說的是有些喪氣的話,但並非無的放矢。讓我們這群人去對付妖怪,實在是太難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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