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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翌聞言大驚,心子狂跳,他怔怔地注視著那白衣人,過了良久,才大大的喘了一口粗氣,神情十分狼狽,仿佛一尾從凍湖冰口處向外冒泡的魚。


    這一刻,明翌當真是驚畏交加、羞愧難當,突然之間,他感覺自己在對方的蒼灰色眼瞳中,就像被扒光了衣服似的一目了然,從裏到外都毫無秘密可言。


    他的臉猶如一張變色紙,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最後終是灰白了下來,澀聲道:“斷腸前輩,既然你能看透我的心思,那我這次來的目的,想來你也是知道的。若是你不願意幫我,我無話可說,但懇請你放我離開。畢竟從我進來到現在,時間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不想讓景天在外邊太過擔心。”說完後,他不由心神一鬆,反而鎮定了許多。


    “你得了點好處就想離開,天下間怎有這樣的好事。”那白衣人冷漠地說,“明翌,你若不是天真到無知,就該明白這世間之事,凡有所得,必有所失。”


    “來了,就知道會這樣。”最壞的念頭,還是得到了應實。


    明翌明知無用,但心裏憋著一股氣,讓他忍不住爭辯道:“我什麽東西都沒想要,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在先前那樣的處境下,我隻是設法脫身而已。”


    “所以呢?”那白衣人不置可否地說。


    明翌一怔,不禁想到:“所以呢?他可是神通廣大的斷腸居士,不能以常理渡之的前輩高人。你還妄想和他講什麽道理嗎?”思及此處,他頓時有些心灰意冷,有氣無力地說:“斷腸前輩,你想要什麽,就直說了吧。”


    “我想要你,這你知道。”那白衣人麵無表情,所言倒是直白得很。


    明翌的眉尾抽搐了一下,苦笑道:“對不起,斷腸前輩,我真的不能做你的徒弟。你別誤會,不是我不願意,而是我有太多的羈絆,有太多太多事情等著我去做呢。我實在是沒辦法長時間的留在這裏。”


    “三年。”那白衣人看了玉麒麟一眼,蒼冷灰瞳似乎柔和了一瞬。


    “什麽?”明翌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忍不住問,“你的意思是,讓我在這裏待上三年?”


    那白衣人微微頷首。


    明翌情緒激蕩,倒沒覺得這要求過分,但當他驀然憶起了不知去向的邢大哥,迴想起了在紅塵時與風月所作的約定,遂堅定的搖了搖頭:“我和一個人有過約定,因此在三年之內我都必須保證自由之身。”


    那白衣人凝視著他,久久不語,就在明翌心裏一陣發毛時,對方忽地嗬嗬笑了起來,笑容十分好看,卻也格外冰冷,宛如曇花一現。驀地,他笑意攸斂,一字字地說:“你不會以為,我是再和你打商量吧。”


    明翌直覺心跳漏了半拍,短暫的失神之後,頓有一股悲憤之氣上湧,霎時漲紅了臉:“我是一個身心自由的人,而不是任你拿捏的螻蟻,事到如今,你要怎麽樣都隨你便,但我絕不會乖乖順你的意。”


    “怎麽?”那白衣人饒有趣味地說,“難道你想反抗不成,以卵擊石、螳臂當車,這些可都是愚者之舉,你這樣的聰明人,就該行那明白人的舉動才對。”


    聽過對方的一番言語,明翌的一腔豪勇忽然奄奄胎死在了腹中,不禁有些悵然若失,不過既然開了個頭,怎麽都得反抗到底才行。


    就在這時,封疆的聲音在他的心底幽幽響起:“小主人,沒有辦法了,你答應他吧。”


    明翌身子一震,腦袋嗡嗡作響,不敢置信地問:“什麽?你讓我答應他?”這一聲又驚又急,卻已是衝口而出。


    慕纖柔不明真相,早已是驚疑不定,此時忍不住插口:“斷腸前輩,明公子,你們這是怎麽了?”


    那白衣人嘴角輕抿,一副雲淡風輕的神色:“三年,隻要三年,修習那門術法,應已足夠。”他的話音極輕,似在自言自語。


    “小主人,我們都猜錯了。”封疆低聲歎道,“至始至終,看中你的都是斷腸居士本人,而並非是那玉麒麟。我早該想到,玉麒麟之所以會對你心生親近,隻是因為他的主人對你另眼相看啊。原來,我最初的擔心,終究還是成了現實。”


    “最初的擔心?”明翌忽地靈光一閃,心頭陡然疑雲翻滾,“你擔心什麽?對,如今看來,你早就料到了他要收我為徒,你肯定知道他會看中我的原因。是了,剛開始的時候,你根本不知道玉麒麟的存在,所以當時你定然是猜到了什麽,所以在天水境的困境中你才會忍不住出麵指點我。但是,在見到玉麒麟後,你以為是它看中了我,便放心的鼓勵我堅持反對意見。而在最初的原因,你建議我大聲反對,很可能隻是為了引斷腸前輩現身罷了。”


    他眉頭緊蹙,“當時我本就十分猶豫,後來突然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力量,推波助瀾似的促使我大叫出聲。當時我以為是自己心血來潮,後來才隱約覺得有些不太對,因為我會衝動的時候不多,但每次都是在情緒激蕩時發生的。封疆,我很想信任你,但你究竟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封疆落寞地說,“你是我的主人,無論如何我都會絕對忠誠與你。如果連我都不相信,你還能信任誰呢?我明白,那天晚上我突然與你失去聯係,當時你便聯想到了可能與失去的記憶有關。你所有的秘密,都隱藏在你的靈魂深處,而我卻正好寄居其中。所以,在你的角度來看,我不可能對你的秘密毫無所知。”


    明翌咬了咬牙:“是。”


    “你應該知道,這幾天你身體所發生的變化,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你的天隱血繼--元璽驟然啟動了元氣漩渦的緣故。”封疆又說,“隻是擁有元璽血繼這一點,就足以入得斷腸居士的法眼了。當我意識到,他對你的考驗異乎尋常時,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很可能看出了你的天隱血繼。當然,擁有這種眼力的人不多,而那個時候,我並不覺得斷腸居士會在此列。但是,現在看他的態度,他對你的了解,隻怕比你自己都要多。”


    “你們對我的了解,不是都要比我多麽。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明明深埋在自己的靈魂深處,反而是你們能夠窺探得知。”明翌搖頭苦笑,“算了,你不願多說,我不會強求,至於斷腸前輩那邊,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求他了。他神通廣大,想留我簡直易如反掌,我就是抵死不從,想來也是無濟於事。你說得對,事到如今,我主動答應他,雙方不至於撕破了臉,興許還有點迴旋的餘地。”


    “小主人,有時候你是糊塗的可愛,可有時候卻又聰明的可怕啊。”封疆感歎道,“你們明氏子弟,天生心思通透,更有明心印時時警醒,對世間事看得最是明白。”頓了頓,“小主人,我就與你直說了吧,他執意想要將你留下,可能並非是真個想要收你為徒。”


    明翌抬頭望去,隻見那白衣人的麵容古井無波,似在靜候他的答複,一點沒有不耐煩的情緒。


    “那他為了什麽?”明翌悵然一笑,直覺身心俱疲。他實在無力去猜測,隻想早些從此地離開。直到此刻,他才深刻的意識到,有個像唐景天那樣有話直說的朋友,到底是有多麽珍貴。就在這時,他暗暗下定決心,若能盡快見著這活寶,他會在最大的程度上附和景天的所有行動。即使是那些荒誕、無厘頭的搞怪玩鬧。


    “我不知道。”封疆說,“我說過,世間最複雜的就是人心,尤其是斷腸居士這種人的心思。你現在所能做的隻是拖延,在答應對方要求的前提下延期。”


    “你的意思是?”明翌驚異地問。


    “答應做他的徒弟,但要在三年之後。”封疆嚴肅地說,“他雖說得不留餘地,但他實際上卻對你耐心十足。足可看出他對你有多重視。斷腸居士這人,我多少有些了解,他為人十分古怪,對‘三’之一字,有著極為獨特的癡迷。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在他眼中,三並不隻是三,而是從之衍生出的萬物。你可還記得,當時在那木柵欄外,你看到的茅屋分明是六間,而慕姑娘看到的卻是五間。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才真正對你刮目相看的。”


    明翌大驚,沉吟片刻,問:“你讓我先答應他,然後再延期三年?那他會同意嗎?”


    “斷腸居士共有四名弟子。”封疆沒有迴答,而是曼聲長談,“原本我隻知道兩個,到如今又知道了兩個。而我近期得知的兩位,亦是你所僅知的兩位。他們就是宇文海洋和祁連本生,分別是師兄弟中的老三和老四。祁連本生始終沒有露麵,我且暫時保留意見,宇文海洋卻是個挺和善的人,隻不過看上去癡迷讀書罷了。”


    封疆話音一轉:“當然,正如你所料,斷腸居所收的弟子均非常人,如今看來他們至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有一癡。老大百裏計春癡於美食,所以在貫幽巷口右邊起了間酒樓;老二慕容斬鐵癡於煉器,因此在貫幽巷左邊蓋了間鐵鋪。酒樓建於十六年前,那時百裏計春入門足滿三十六年;鐵鋪造於十年前,當時慕容斬鐵入門足滿二十四年;而今宇文海洋入門已滿二十年,若我所料不差,明年他的書店便能開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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