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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哥有言,自當奉陪。”青胥點了點頭。他眸光一動,忽有所感,側頭朝衍符居望了一眼,他眉心紫印驟然大亮,內景靈台中符文閃爍,驀然變成無數閃電交織。他悶哼一聲,臉刷的變白,整個腦海中電閃雷鳴轟轟隆隆,險些令他靈台失守。


    求索劍青光爍爍,當空輕靈浮動,青胥的身子站穩少許,麵色卻極是難看。


    “表弟,你怎麽了?”秋雁迴看出異常,關切地問。


    青胥搖了搖頭,右手握拳,臉色隱帶痛苦,徐徐道:“我沒事,表哥,咱們先迴去吧。”言罷,也不待秋雁迴迴答,他又朝衍符居看了眼,眉毛擰起,劍指一並,求索劍青光大耀,隨即攜著淩厲劍氣,朝城主府方向飛去。


    秋雁迴麵帶疑惑,瞧了衍符居一眼,沉思片刻,他搖了搖頭,手捏法訣,金紋紅楓旋動,錦緞寶甲獵獵展動,帶著他轉身朝迴飛去。


    “衍符居有萬符守護,豈是能任你隨意窺察的?”求索感慨,“你行事穩重,我向來放心,所有從不多加幹涉,可這次你還是有些魯莽了。”


    “明翌就在那裏。”青胥沉默片刻,輕聲說。


    “你怎麽確定?”求索問。


    “感覺。”青胥緩緩地說,“很強烈的感覺。”


    “你一路追蹤而來,痕跡到衍符居附近突然消失。其他地方無法遮你法眼,興許他是真的在衍符居裏麵。”求索緩緩地說,“但你現在不能去查,可若等到明日,他早不知去往哪裏。你的傷勢雖不太重,卻傷在了靈台本基,至少要修養一個月才能痊愈……有一句話,無論你是否聽得進去,我是應該說出來。你說是他影響了你的本心,阻礙了你前行的道,真的是那樣嗎?真正阻擋你的,隻是你自己的心啊。至於那個明家小子,你殺不殺他,並沒有你想的那麽重要。”


    青胥沉默片刻,麵色毅然:“除非明觀天身在皓庭,不然我的心結永遠難以橫越。而我若想殺他,就要簡單得多。”


    “此非正道。”求索輕聲歎息。


    “正邪之分,哪有那麽清楚?”青胥冷冷一笑,眼神幽幽,“所謂的正是什麽?邪又是什麽?在皓庭稱魔修為邪,那其他的修士呢?就都是正派的嗎?那麽在裂獄呢?正邪又該如何劃分?表麵善良的種族,背地裏卻做著十惡不赦之事;外表粗鄙的種族,其實才是真正淳樸善良之人;還有那表裏如一的醜陋種族,卻是在幽泉中洗濯灌注過的,無時無刻不在流淌著腥臭的髒水;那麽……我呢?在那樣的環境中苟延殘喘,收割了無數性命活下來的我……還能理直氣壯地妄言正直嗎?我早已沒有了這個資格。”


    “我知道,所以我信任你,對你的行事極少規勸。”求索輕聲說,“你父親的心願非常簡單,他隻是希望你能輕鬆的活著。”


    “那麽……我媽媽的心願呢?”


    青胥嘴角微動,麵色陰鬱,眼神悲戚,仿佛迴到了十年前的那一天。


    ——那絕美的女子是他媽媽。她身著一襲紅衣。紅色是她最喜歡的顏色,正如她那豔麗璀璨的美麗。


    戊時。江鄴城。衍符居。


    在衍符居的三層,一個古舊的房間內。


    月光透過合掩的青木窗欞,投下影綽綽的斑駁光影。屋內的擺設極其簡單,隻有一張床和一隻蒲團,任何多餘的裝飾都沒有。


    此時,房間內的氣氛十分古怪。


    明翌斜靠在窗沿下,垂首合目,眉頭不時蹙起,唿吸卻是均勻平和,似乎陷入了什麽惡夢之中;雲小樓站在少年身邊,眉眼含笑,酒窩漾起,好看的眼眸流光溢彩,目不轉睛地緊盯著不遠處的修士;中年修士盤膝坐在蒲團上,輕微仰首,半闔眼簾,眼睛幽深如淵,姿勢甚是奇異,一眼望去似乎沒有表情,可若仔細去看,卻又能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情緒波動。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而這裏卻似乎靜止了下來,仿佛是在電影播放時按下了暫停鍵,室內的一切都定格在了這個畫麵。


    不知過去了多久,蒲團上的修士輕微一動,打破了室內奇異的靜謐。他輕歎了口氣,緩緩地低下頭來。雲小樓眸中光芒大盛,須臾間萬千霓光收斂一空,男孩的眼睛恢複成了透亮的黑。


    雲小樓低頭看了明翌一眼,眼中帶著一絲隱隱的憂色。待他再次望向布衣修士時,重又恢複了淡然的笑意。小樓見對方沒有開口的意思,禮貌性的等待一會兒,拱手笑道:“小子本事淺薄,倒讓前輩見笑了。師父曾有訓言: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做徒弟的自當牢記於心。前輩今日的相助之恩,來日小子必會報答。隻是不知前輩身份,著實讓小子惶恐不安。”


    “小小年紀,處變不驚。說話做事,滴水不漏。”布衣修士半垂眼臉,不動聲色地說,“無怪乎他會收你為徒,與他當年倒是一個模子。你也無需謝我,若非夢蝶求助,我才懶得理會你們。你所中秋家‘無情鎖’,我已暫時為你壓製,若想要根除,解鈴還須係鈴人。”


    雲小樓眼神微黯,果然一切如他所料,他暗歎口氣,好整以暇,躬身一禮:“無論如何,多謝前輩出手相助。前輩與師父既是舊識,他日我若見著師父,定然會將此事轉告與他。”


    “隨你。”布衣修士神色淡然。說完,他垂下眼簾,一動不動,似乎已然神遊物外。


    雲小樓眼角隱約抽動一下,默默凝望布衣修士片刻,忽的他眼珠子靈動一轉,微微一笑,拍了拍身上浮塵,盤膝坐在了地上。瞧他那淡然處之的模樣,仿佛這裏就是他的家中一般。


    此時,靜室中的三人,皆是閉目養神,好一派安詳和睦的景象。


    過了一會兒,那布衣修士眼睫毛顫動一下,唿吸不知為何沉重了少許,眨眼間又恢複了正常。雲小樓心中暗笑。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竟然主動要求進入‘幻夢之境’,這卻是個了不起的怪人呢。可任你修為高絕,既是自主想要去承受,又怎是如此簡單就能解脫的了?


    一夜無話,陋室無聲。


    當第二日清晨的第一縷曙光照進室內的時候,在少年纖長濃密的睫毛上綴上點點金光。明翌的手指隱約動了一下,鍍金的睫毛宛如羽毛般翩然揚了起來,緊接著一雙湛藍如海的眼睛在晦暗中驀然亮起,為毫無生氣的靜室帶來了一抹明潔的光彩。


    “明翌,你醒了?”旁邊傳來一聲清亮的問候,混合著童音的稚嫩與少年的清越。


    明翌尋聲望去,身側的男孩嘴角帶笑,友好的向他點了點頭。晨曦透窗投在男孩的身上,灑下斑駁卻幹淨的光。數之不盡的粉塵在室內飄浮,循著奇異的軌跡在他四周環繞,卻無法靠近男孩的身體附近,仿佛一張萬千金粉凝就的紗帳將他籠罩。


    一陣莫名的恍惚過後,明翌逐漸適應了陌生的環境,他凝望對方片刻,輕聲說:“雲小樓。”


    “正是小子。”雲小樓粲然一笑,向室內臥床望了一眼。中年修士盤膝打坐,滿室的熙和光影與他無光,竟然絲毫沒有引起明翌的注意。


    直到此時,明翌才發現了那布衣修士的存在。他怔怔望著那修士許久,心底的驚訝越加凝重,若非是凝目去瞧,他竟是完全無法感覺到打坐之人的存在。那修士周身的氣息與這天地隱隱相合,似已經與這室內一景一物融為了一體。明翌亦是修行之人,自然明白此乃修為有成之象,他默默思索一會兒,向雲小樓點了點頭,緩步走到布衣修士的身前,有些別扭的拱了拱手,組織了一下台詞,躊躇著說:“在下……是昊天明翌,多謝前輩昨夜……出手相助。”這番江湖味兒很重的話是在書上看到的,此時用來著實讓他不適,而且他為人低調內向,向人道歉並非他所擅長。但他必須竭力去適應,努力嚐試去打開自己。畢竟昨日已經過去,前路荊棘遍布,完全無法預料。他身處的環境已經改變,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躲在自己的世界中生活了。


    布衣修士恍若未聞,泰然若山的巍然不動,就連唿吸也不曾有一絲變化。等候了盞茶功夫,明翌半弓的腰身隱隱作痛,半抬的胳膊略顯酸痛,不由得皺了皺眉,默然的看著布衣修士,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他終究閱曆尚淺,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去做一件事,可惜得到的卻是對方置若罔聞的對待。這是一種悵然若失的失敗感,當真是讓初涉天下的少年深受打擊。


    他的頭皮微微發麻,抱拳的右手食指動了動,不知是該繼續等候,還是知趣的不再打擾。就在這尷尬的時候,忽然身後響起輕輕的腳步聲,然後一道柔和的聲音傳來:“明翌,前輩尚在修行,想來咱們的心意前輩已然明白,就不要再打擾前輩靜修了。”


    “哦……”明翌暗舒了口氣,他正在煩惱,趁著這個台階順勢而下,當即收臂直腰站穩身子。他又仔細打量中年修士幾眼,將對方的形貌牢記在心,以為日後再圖報答。他迴頭望向雲小樓,壓在心底的疑惑泛起,嘴角微張,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心中疑問壓下。毫無疑問,此時並非合適時機,還是等會合景天後再說吧。他不打招唿無故失蹤一夜,怕是要讓對方擔心了,想到此處,他又迴頭瞧了布衣修士一眼,朝雲小樓微微頷首:“好吧,咱們就不要打擾前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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