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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胥聽到動靜,淡然一笑,放下手中的書卷,從小院中踱步走出。他緩步慢行,悠然轉過一處庭廊,漫步走到了花圃不遠處的石陣之旁。他麵色肅整,頓住了腳步,雙手十指捏起法訣,緩緩合上雙眸,頓時間眉心紫印灼灼,靈台中映出了一塊塊支離破碎的畫麵。這些畫麵太過瑣碎,而且大多枯燥無用,相反卻因過於龐雜而令人難以承受。


    青胥的眉頭微蹙,額頭見汗,就在他準備放棄之時,一個模糊影像驟然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摒棄掉其他所有畫麵,唯獨關注於這個影像。他盡全力想要分辨清楚,卻隻能探知到一點熟悉的感覺。


    不過,僅是這點熟悉感便已夠了——俊秀的藍眼少年如描摹之畫,一點點在他的內景靈台中顯現了出來。


    “明翌?怎麽會是他?”


    青胥雙目驀地睜開,眸中幽冷如天極青冥。青胥斂目垂首,眉心紫華瑩亮,沉吟片刻,他半合眼簾,右手平直伸出,忽然掌中青光大亮,一把古樸的仙劍靈動飛出。


    這把仙劍古韻悠然,長約四尺三寸,寬餘四寸三分,並無過多紋飾,卻更顯得玄妙天成,仿佛是傳說中創世天神所掌的驚天神兵。


    青胥低喝一聲,飄然而起,禦劍飛天。他在城主府上空繞匝一圈,閉目懸停片刻,他並未多作停留,驀地身化一團青光,匹練般朝著一個方向劃空飛去。


    “表弟?!”秋雁迴被人提醒,驚訝的抬頭望天,眼見著青光破空飛去,他急切地縱身一躍,落在了城主府最高的宮頂穹尖上。秋雁迴眉頭一擰,思索片刻,默念口訣,手捏法印,一片楓葉出現在了他的身前。


    楓紅如火,點綴金光,奇妙的在夜空中輕靈浮動。秋雁迴右手一引,又有一張半透明的錦緞顯出形跡,輕盈浮在主人的腳邊。他麵色陰晴不定的踏了上去,錦緞載著他朝著青胥離去的方向飛掠而去。


    夜涼如水,月光如海,明翌展翅翱翔在江鄴城的上空。


    獵獵風聲在他耳邊唿嘯,清冷的月光揮灑在他的身上,背後水晶色澤的劍翅在夜色下瑩光璀璨。他已經逐漸適應了飛行,此時卻依然感到諸多不適,隻因他懷中抱著一個比他略小的少年。在紅塵中時,雖然他早早開始修行之路,但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力氣甚大,約略隻比尋常凡人稍強一些而已。他主修的是符法,不練外功,隻修心法,《渡厄金書》記載的練氣術極為高明,在吸納元氣循環周天時,會自然的淬煉身體經脈,不過其強身健體的作用遠大於實際,絕不會使他突然間擁有驚天神力、蓋世武功。


    明翌已攜著少年飛行許久,奇怪的是並未感到胳膊酸痛,然而他身上秘密太多,也無心在這上麵糾結,他真正感到別扭的是——他懷中抱著一個人。


    明翌是個保守慢熱的人,緣由自是因為他從小被人孤立所致。打小他就是孤零零的,自然對於跟人親近極不擅長,更是極力避免與他人有親密接觸。可惜命運安排,偏巧讓他遇上了景天,對方卻是個少見的豁達,行事又毫無顧忌,尤其喜歡對人“展示友好”。明翌有苦難言,隻能心理暗示,盡量去適應,沒想到還真挺管用,尷尬別扭自是難免,不過那種猶如無數螞蟻爬身的難受感卻減淡少許。興許再過不久,與那“粘人”的活寶相處日久,明翌或許真的能在對方的“熏陶”下,改掉這個不知道是好是壞的毛病。


    不過,一切都是未知之事,願不願意還在兩說之事。絕不是他現在就能適應得的。


    雲小樓粉臉煞白,嫩指如箍,緊張兮兮的抱緊明翌,把腦袋整個深埋在對方懷裏,連眼角餘光都不敢向下稍瞥。雲小樓的感覺十分靈敏,且因明翌的修為不夠,無法屏蔽迎麵罡風,他自然免不了受些風吹,還好時至初夏,夜風已有些暖意,可在高速飛行中轉又變成刺骨寒風。即使雲小樓抱得再緊一些,也無法從對方的懷中感受更多溫暖。他縮緊脖子,嘟起了小嘴,心裏十分不滿,可一旦張口,卻又變得圓滑和氣:“明兄,你身體僵硬,雙手冰冷,最近是否有什麽不適?”


    明翌麵無表情,身體如灌鐵鑄。他聽到雲小樓所言,嘴角不由得了抽動一下,藍眸中隱含怨念,沉默許久,歎了口氣:“雲小樓,你今年幾歲?”


    雲小樓怔了一下,沒想到對方不作迴答,卻反過來問他問題。不過他聰明絕頂,眨眼間笑容如常,應付自如:“明兄看上去十五左右,我與明兄年紀相若。”


    明翌微微皺眉,漸生怒意,他一向不喜虛與委蛇、圓滑拿腔之人,本不願再理對方,可終究是少年心性,難掩不忿,沉聲道:“不知是怎麽個相若法?”


    雲小樓眼神微動,若有所悟,便說:“讓明兄見笑,是我考慮不周,還未介紹來曆。我今年十三歲,家住太和山下的閑雲村,家中尚有一位叔叔健在。我從小與家叔相依為命,平時以在太和山上采藥為生。家中生活雖然清貧,可日子過得還算安逸。不想前些日因為我的關係,讓我叔叔卷入了太和宮天罡秘府之事。在大多修士看來,這或許是件天大的好事,可對我們叔侄二人來說,比起幸運,這更多的卻是個麻煩。叔叔雖然得了些微好處,可終究無法從這次風波中抽身而出。因我是叔叔在世的唯一親人,就成了牽製叔叔的最佳手段。”


    他頓了頓,語氣透著無奈:“奇遇塔有一個管事叫張隨良,就是他最先與我叔叔聯係上的。這個人生性多疑、做事果決,慣常將對手的後路堵死。他得知我的存在後,沒費多大力氣就把我‘請’了過去。張隨良是江鄴城這邊的總管事,與秋城主的關係非同一般,後來就將我軟禁在了城主府中。明兄你是知道的,秋家的本元法相是‘無情鎖’,正是留人做客的最好手段。”


    明翌背後劍翅展動,水晶小劍飛甩旋迴,腳下的江鄴城燈火通明,許多高聳的建築從他身邊飛掠而過,雄偉壯麗的不夜城在夜色中展示著迷人的風采。


    明翌默默地聽著,雲小樓娓娓道來,所述事情經過十分簡略,許多重要之事都被他一句帶過,與唐景天所了解到的情報相似,並不能令他心中疑惑減輕少許。不過,當他聽到最好,忽的心頭一釋。至少有一件事,他還是挺有把握的,正色道:“原來你是真的不認識我。”


    “十分抱歉,明兄與我素昧平生,卻因為我而卷入這場風波之中。”雲小樓歉然道,“明兄手中的太平天成法衣,原是叔叔送給的防身之物,確實源自太和山天罡秘府沒錯。得讓明兄知道,我叔叔在天罡秘府所得頗豐,比起在奇遇塔寄賣的其他寶物,這件法衣著實算不上什麽寶貝,根本就沒有被張隨良給放在眼裏,所以我才能真正的擁有它。在還未與城主府達成協議前,張隨良曾讓我在奇遇塔待過幾日。當時他表麵上待我為客,明裏並未對我的自由多做限製,那時侯我認識了奇遇塔中的一位管事,花了幾天時間與他結交。沒有商人是不喜謀利的,奇遇塔內部的勢力錯雜,其實是有許多的管理空隙,我許了他一半的好處,就將這件法衣交給他幫我售賣。”


    雲小樓話音一頓,其聲悠遠,仿佛來自天外:“確如明兄所知,在將法衣交給那位管事之前,我讓小黑在上麵灑了點蝶粉,也就是世人俗稱的‘三秋夢蝶香’……在這裏,我要再次說聲抱歉,畢竟它是導致明兄中毒的原因,可它……也是讓明兄助我逃出城主府的可能。我明白明兄的感受,在得知身中香毒、受到無妄之災時的憤怒不安。我不求明兄能夠原諒我,隻希望你能夠理解我。畢竟我修為太低,到如今還沒有渡劫。師父隻傳了我幻術,並未傳授我其他的術法,我是真的沒有其他辦法可想。我師父他本是世外高人,六年前他雲遊至太和山,我那時在山上采藥,所以才有一場短暫的師徒緣分。三年前師父就迴海外去了,我就更沒機會去修習別的法門,就隻好在幻術上麵多下些功夫。我說小黑是我的夥伴,並非如大多修士那樣,隻是對自家靈物的一種說法,它真的僅僅是我的朋友而已。小黑的主人是我師父,師父說我以後劫難頗多,就留下了小黑給我防身。待日後我渡過了火元法劫,是要將小黑歸還給他的。”


    明翌仔細聆聽,麵色漸漸和緩,聽到後來,他忽覺對方與他的經曆相仿,油然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悲哀。他默默聽完,沉吟道:“說實話,在見到你之前,我確實感到害怕憤怒,可是在見到你之後,我心裏有一種感覺,你應該是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我並沒有真的去惱你。說實在話,我多少是理解一點的,如果我身在你的處境,我應該也會這麽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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