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漠然旁觀了許久,朝陽才伸出食指抵在唇角,做了一個禁言的動作。


    “建木的萌芽是天機,天機不可泄露,踏出這座大殿之後,切記不可再談論此事,不然就會受到天罰,切記!”他一本正經的告誡道。


    危言聳聽!


    既是天機,為什麽大殿之中可說,出了大殿就不能說?


    這是大部分修士內心的想法,然而這麽說的是朱雀的轉世之身,有些人又不免在心裏犯嘀咕。


    但那可是建木啊,這樣的消息一旦傳出去,整個朱雀大陸都會為之瘋狂吧?


    大殿之中多的是晉升無望,隻能等著壽元被一點點耗盡之人,建木的萌芽讓他們生出了無限的希望。


    但這其中也不乏頭腦清醒足夠冷靜的,“敢問朝陽大人,建木誕生在何處?如今長成什麽樣子了?”


    “建木是神樹,生而有靈,有緣者方能得見,至於它現在成長到何種程度——有兩片葉子。”朝陽說著說著就忍不住笑出聲。


    這有何可笑的?


    修士們先是疑惑,繼而震驚,最後個個臉色難看的像是朝陽欠了他們百八十萬靈石一樣。


    建木為什麽被稱之為通天之路,那是因為它足夠高,高到能連接天地。


    然而現在,朝陽告訴他們,建木隻有兩片葉子。


    已知朱雀大陸靈氣消散是因為建木的萌芽,但靈氣消散如此明顯,建木卻隻生長出兩片葉子,從兩片葉子長成至通天的高度,需要多少靈氣?又需要多少年?


    朱雀大陸消耗的起嗎?


    “朝陽大人,建木成熟需要多少年?”有人問出了這個問題。


    “不知道。”朝陽很幹脆的迴答。


    有人不相信,問:“朝陽大人不是朱雀嗎?怎會不知?”


    朝陽反問道:“自我誕生意識起,這世間就沒有了建木的蹤跡,我哪裏知道它成熟需要多少年?不過嘛——”


    他語調一轉,“聖人曾有言: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建木比大椿誕生的還要更早,長的也比大椿更大更高,想來,成熟應該也需要比大椿更多的時間吧?”


    其他的無需多言,光是‘八千歲’,就刺痛了在場所有修士的心。


    別說八千歲,在場這些修士,除了葉雲寒這個新晉的化神神君,其他人可能連八百年都活不了,根本就不可能等到建木成熟的那一天。


    眾修士寧願自己沒有聽到這個消息,先是給人希望,又叫人絕望,這不是耍著人玩嗎?


    久居上位之人,高高在上久了,更加不能忍受他人的戲耍。


    即便耍他們的是朱雀。


    大殿裏的氛圍刹時就劍拔弩張了起來。


    “諸位何必如此生氣?雖然你們沒辦法等到建木成熟的那一天,但你們的後輩總有人可以啊!況且建木生長靠的是靈氣,如若靈氣充足的話,說不定不需要那麽久呢?”朝陽仿佛沒看到他們難看的表情,繼續笑著說道。


    這話一出,倒是提醒了大殿裏的眾人,他們非但等不到建木成熟,而且建木的生長還會消耗很多靈氣,甚至有可能耗盡整個朱雀大陸的靈氣,一旦沒有了靈氣,他們或許死的更快!


    是要自己多活幾年,還是為子孫後代謀求一個飄渺的成仙希望?


    朝陽雖然沒有明確說出來,但在場的眾修士已然明白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這些人慣會做取舍,然而要他們麵對這樣的取舍,沒有人能馬上做出決斷。


    沉寂之中,有人突然提出了自己的猜測,“建木是不是就在天縱山脈之中,所以徐道君才將天縱山脈據為己有,不許任何別的修士踏足?徐道君想要獨占建木?”


    這種有爭議的言論一出現,瞬間便能引起共鳴,很難讓人不發散思維。


    “難道天縱山脈靈氣濃鬱也是因為建木的萌芽?這麽說即便建木隻是剛剛萌芽,也能反哺朱雀大陸?”


    接著就有人現身說法,“我去過天縱山脈,若是在那樣靈氣濃鬱的環境中修行,絕對能夠突破修為的界限!”


    蓋棺定論之後,再將人釘死在榮辱柱上。


    “徐道君修為晉升異於常人,不會也是得益於建木吧?”


    雖然句句都是疑問句,但三言兩語之間,已經將徐微塵形容成了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且他們自己對此深信不疑。


    這就是人性。


    “師尊在天縱山脈立下結界,不是因為諸位都想將那裏據為己有,大打出手,將那裏搞的烏煙瘴氣,觸怒了師尊,他才一氣之下布下了結界?”朝陽不緊不慢的反問,“況且,我什麽時候說過天縱山脈靈氣複蘇是建木反哺之功?天地之初,一片混沌,生存環境何等惡劣?建木要是如此慈悲,還能活得下來?!”


    “建木萌芽,是朱雀大陸的機緣,卻也是你們的劫難,如何去看待它,是你們自己的事。容我最後再提醒你們一次,建木萌芽是天機,天機不可泄露,泄露者必遭天罰,希望你們好自為之,好走不送!”鋪墊了這許久,朝陽擺手做出送客的動作時,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不想修為落於人後,為了盡快達到元嬰期,朝陽又吸收了一部分朱雀印之中封印的本源之力,而當結嬰的那一刻,他腦海中浮現出一段記憶碎片。


    那是一段過於恐怖而被他下意識自我封印的記憶。


    一個看不清麵容的男人撕裂虛空而來,出現在建木旁邊,隻是伸手輕輕那麽一掐,就將建木掐斷了,姿態隨意的仿佛隻是掐一朵花。


    他守護了那麽多年的建木,雲寒師叔成仙的希望,就那麽輕易的被摧毀,他想攔住那人理論,但對方隻是居高臨下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那個眼神,仿佛天神睥睨人間。


    他在對方眼中看到的,並非高高在上的天之四靈,而是一隻螻蟻。


    天神又豈會搭理一隻螻蟻?男人未置一言,就轉身又撕裂空間消散了。


    對方跨越虛空來去自如,而他和雲寒師叔隻是被他撕裂空間所造成的亂流波及,就一命嗚唿。


    因為太過恐懼,他下意識封印了這段記憶。而隨著本源之力的迴歸,他陰差陽錯又覺醒了這段記憶。


    他終於知道,能與‘它’抗衡的,是怎樣強大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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