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動作很快,章小米來不及閃躲,聊勝於無地伸出手護在花前。


    細細的青蛇‘啪’一聲掛上她的手背,沒有越過‘防線’的意思,啪嘰一下掉落在花盆裏,青蛇舒服的伸展身體,靠著花盆邊緣圍了一圈。


    一連串的動作行雲流水,看得章小米錯愕萬分,不是奔著花來的?


    青蛇貼著花盆內沿,宛如掛上一圈青色釉彩,黑色陶盆都看上去都不似凡物。


    還是有點不放心,章小米再三叮囑:“可不能碰花,花枝離不得土,這可是能救阿錦的。我可沒錢……,不是,沒那麽多修為繼續損耗了。”


    左手抱著盆,右手拎著包,前去餐廳集合的路上,章小米在心底提醒自己在青蛇麵前要謹言慎行,以後也要慎重撒謊,撒一個謊要無數個謊來圓。


    好在今天就能救治阿錦,趕緊完事,麻溜把這兩口子送走。這是青蛇單純,真要是狐狸成精,昨晚她恐怕就血濺當場了。


    有過愉快的下午茶時光,裴家人自認對章大師的胃口和飯量有了淺薄的認知。再加上大師付出的精力和法力,包括慷慨解囊拿出的法寶,裴家人認為是多少錢都換不來的,後續的報酬,他們會準備妥當。


    在這之前,招待好大師也是至關重要的,裴董親自交代,廚師長琢磨了一夜,中式西式,麵條米粉,牛奶豆漿,琳琅滿目擺滿了長方形餐桌,而且顧慮到大師可能想多多嚐試,每份量不多。


    妙齡少女右手邊摞起一遝小碗,左手邊空了好幾個杯子,麵前是個比她臉還大的碗。


    章小米埋頭吃著,再一次感歎廚師手藝精湛,麵條勁道,有韌勁卻不硌牙,分寸把握極好。唔,這湯也不錯,用什麽煮的高湯,雞,鴨,有沒有筒骨?她得再喝一口嚐嚐。


    趙霜降見章小米一口口快把湯都喝完,微笑端莊的提醒:“差不多了,吃多了胃疼。”


    “啊”,章小米識趣地放下碗,她不是沒吃飽,職業是個廚子嘛,既好奇又饞。


    她有些訕訕地揪了張紙擦嘴巴,裴家人連忙解圍:“年輕人能吃是福氣,要不要再來一碗?”


    “不用,不用。”章小米擺手拒絕。


    這邊是氣氛融洽和諧,一旁的高處長和譚晏是精神緊繃,三五不時就要打量章小米身側的花盆,關注點不在顫巍巍的花枝上,而在花盆邊緣那一抹綠上。


    青蛇雖慘,可它非我族類,誰也不知道它是怎麽想的,又會怎麽做,這種未知讓人警惕。


    章小米全然不知他們的想法,許是親眼看過青蛇的記憶,她心裏或許還有對妖的懼怕,但更多的是憐惜。


    因此,她無比自然地摟著花盆,在裴家人的帶領下到了老夫人的房間。


    老夫人的床邊新增了一套桌椅,是裴董安排的,昨天讓大師坐在地上施法就很不合適了,也不知道大師對這套桌椅滿不滿意,連夜運過來的棗木八仙桌。


    據說棗木是道家很鍾意的木材種類,通常用來做各種法器。若是大師滿意,他是想送給大師的,不滿意的話,再尋其他的。


    裴董抱著點小期待留意著章小米的臉色。


    ‘假大師’卻沒半分覺察,她隨手將花盆放在桌上,湊到床前,觀察老夫人的情況。


    陷入昏睡中的老夫人緊緊皺眉,驚惶不安的模樣,幽精掛在魂魄上不安分的搖動。


    “沒有別的問題,我就開始了,老夫人情況不是太好。”


    “沒問題,大師隨時可以開始。”


    裴家人沒問題,高處長想得更多,因為兩朵花的使用方法不一樣,他們的計劃是先救老夫人,再救白蛇。


    有些話要提前告知青蛇,以免將老夫人救過來以後,青蛇萬一動手,耽誤時間,促使白花枯萎,得不償失。


    高處長明麵上對著章小米說,實則眼睛不離花盆:“狩獵人是北省人,祖輩都以狩獵為生,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對狩獵嚴加管控以後,境內狩獵情況變少,他轉行從事其他,行業不景氣。”


    “四年前,一華裔外商找到他,高薪聘請他在國內外涉獵野生動物,他的確是一個執刀者。據我們查到的情況,老夫人沒有定製包的行為。”


    “是荷蒂的老板,用無人機發現了青蛇白蛇的蹤影,趁著青蛇離開,故意安排人前去狩獵白蛇,看中了白蛇的皮,為了討好老夫人,與裴家旗下奢侈品公司合作。”


    “啊。”章小米既有深意的感歎一聲,‘自言自語’地說:“壞人是那個老板呀,裴老夫人是無辜的,尋仇不能瞎尋,我們都答應了對吧。”


    裴家人聽著有些古怪,今早沒在大師手腕上發現青蛇的蹤影,都認為青蛇離開了,而現在大師這話又是說給誰聽的呢?


    章小米拿出她從餐廳帶過來的杯子,預備摘下花瓣泡水給老夫人服用,商品詳情頁麵對黑色花朵的使用方法隻有一句:摘下即食。


    怎麽食,沒寫,生吃花瓣不行吧,老夫人暈著也吃不了,泡水吧,當花茶喝。


    她站在桌麵,瞧一眼花盆,再瞧一眼裴家人,有些緊張地說:“那我開始啦。”


    裴家人也跟著緊張起來,握緊拳頭,看著花盆眼都不眨。


    這盆花,說是花,其實就是一根花枝插在暗紅色的土裏,一看花枝就是先現折下來的,土壤鬆軟也是才填入的。


    纖細的花枝頂著兩朵含苞待放的大花骨朵,枝幹上沒有一片葉子,花朵獨占鼇頭,花枝立在土壤中晃晃悠悠的,一個花蒂生出兩朵顏色截然不同的花,一黑一白,分不清是什麽品種。


    黑花還有花朵的形態,白色那朵美的不似花,像是玉石雕刻而成,還得是上好的和田玉。


    章小米摘下黑花,趙霜降按下倒計時,半小時內務必要使用另一朵,這也是詳情頁麵備注的。


    一手拿著黑色的花朵,一手拿著杯子,章小米潔癖作祟,有點想衝洗一下杯子。


    黑花等不及她的動作,黏糊糊的觸感讓她手足無措,黑花的花瓣好似要化了,章小米趕緊把花丟在杯子裏,花瓣墜落到杯底,眨眼的功夫化為深紅的液體。


    好嘛,即食真的是即食,一點沒虛言。


    章小米一手殘留液體,不方便繼續接下來的操作,便趕忙叫人:“快點喂老夫人喝掉。”


    裴董上前接過,不敢耽誤,拿過杯子喂老夫人喝下。


    跟紅酒似的液體流入老夫人口中,老夫人的臉肉眼可見的舒緩開來,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章小米看見幽精溢到其餘兩魂和七魄的青色正緩慢的抽迴,縮迴到幽精內部,穩固魂魄。


    趙霜降遞了張紙,章小米細致地擦拭手指,譚晏拿著物證專用證物袋裝好用過的紙巾。


    雖說手上變得幹燥,沒有液體殘留,章小米還是謹慎地帶上無菌手套,該說不說譚晏出門帶的東西不比她少啊。


    沒在老夫人房間停留,她需要充足的休息,睡醒後自然會如‘病發’前一樣,中途吵醒她不是良舉。


    倒計時還剩二十分鍾,接下來一步有點棘手,她需要將阿錦的皮從包上拆下來,很多殘魂碎片藏在白光裏,需要這塊皮來融合。


    雖然阿錦現在沒有痛覺,拆包對它來說不甚重要,但家屬還在現場,她還是問了一句。


    “那個,我要把阿錦的皮拆下來哈,它不會痛的,這是必要步驟。”


    裴家人再次詫異,大師在跟誰說話,直到花盆裏那抹被裴董讚過顏色極正的綠色釉彩遊動起來,還將頭伸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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