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經有雲:人們總相信眼睛,但惡魔的心比惡魔的外表更加可怕。


    他的手腕抖啊抖,那牛皮紙袋也晃啊晃。紙袋裏晃蕩著在坐每一個人的汙點,一旦曝光,不止是吃不了兜著走那麽簡單,幾乎要剮下層皮。紙張互相摩挲,發出微弱的沙沙聲,刺撓著人的神經。真是要瘋了。誰也沒敢再出聲,各個屏氣凝神,生怕一出聲就真的招來魔鬼側目。


    「怎麽樣,考慮清楚了嗎?是跟我們合作,還是……」佩德羅起身,手撐在桌上,氣勢威嚴地掃視一圈,代替辛戎發話,「等著被檢舉之後,聯邦政府的起訴……」隨即恐嚇地笑起來,繼續說,「堪比自尋死路。」


    誰都知道這是威脅,可一時半會兒無人能反駁。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想魚死網破。已經有人開始在心中默默衡量起得失,想著是就範,還是依舊抵抗。


    忘恩負義的小人。他們也在心底罵著辛戎,這裏,曾一度托起過他。他卻恩將仇報,吃著碗裏惦記鍋裏的,自以為是地捏著那點「證據」,目不轉睛,死死盯著他們喪氣灰敗的麵孔。


    就在這時,辛戎嘩啦扯開紙袋,朝天一拋。紙張紛紛揚揚,如雪花下落,散了一地。


    這些散落在地的,不僅僅是紙了,是狼狽、茫然、統統該埋葬的一地。它壓垮了這些人脆弱的神經末梢,駭住了聲帶,鎖住了唿吸,臉色由白轉紅,再迅速地由紅轉白,最後紛紛繳械投降。


    不知是誰,帶頭鼓起掌來。掌聲諷刺地迴蕩在寂靜的室內。


    辛戎故作苦惱地皺皺眉,四處張望,望見蘭迪。


    蘭迪正鼓著掌,目光深沉。卻在與他視線交匯的剎那,神色一變,狡黠地笑了下。


    佩德羅坐在長桌的一端,俱樂部曾高人一等的成員們蔫頭耷腦排著隊,等待被他分發協議,簽名蓋章,沉眠自己的罪惡。


    有人受不了了,一不注意,奔向蘭迪守著的大門,伸手要捶門唿救。蘭迪攔下他,兇神惡煞地拎住他衣領。他像可憐的小雞仔似的,被懸空拎高,手腳亂舞。


    佐伊上前,掏出槍在那人麵前比劃了幾下,對方就乖乖地又迴到了隊伍中。


    一切順利進行,佩德羅不時朝辛戎眨眼,很滿意他們聯手創作的傑作。辛戎向他比了個大拇指。


    一晃便到九月,新家雖然還沒準備就緒,但偶爾地,他們會去那邊過夜,權當放鬆度假。


    許是久未溫存,許是借著酒意,興致正好,今夜,辛戎少見地沒有推拒蘭迪。


    他的顴骨緋紅,前額卻白白的,嘴巴微張,嘴角泛著絲絲縷縷、濕潤的銀光。


    蘭迪在他上方,問他感覺如何。他不吭聲,抬起手,胸肌起伏飽滿。蘭迪垂眼,狼狗似的咬住他手指,他另一隻手緩慢掐住蘭迪脖子。從他的角度觀察,蘭迪像在忍耐,也像在享受。


    「哥,」辛戎說得很慢很低沉,「你蠢到家了……」


    「是……」蘭迪快喘不上氣來。


    「你要死在我手上嗎?」辛戎半闔半張著眼,像在喃喃自語。


    「是……」蘭迪也如出一轍。


    辛戎兀地鬆手,空氣大口大口倒灌進蘭迪鼻腔、胸腔。蘭迪終於能順暢唿吸。辛戎懶洋洋移動指尖,戳著蘭迪鼻尖,揚起眉毛帶著嘲弄,「想死在我手裏……做夢去吧……」他仰麵躺著,邊講邊咧嘴笑,覺得自己像座小島,在浮升。


    蘭迪得逞地一笑,俯身,扳過他下巴,吻住他。很快,他們不分你我,陷入情—欲的迷離中。


    早晨,本想睡個懶覺,兩人卻被手機不間斷地震動吵醒。


    蘭迪惱火,閉眼摸索到手機,迷濛地按亮,掃了眼屏幕,仿佛一盆涼水迎頭澆下,驟然清醒,紮猛子似的起身,慌慌張張地下床,找著什麽。


    辛戎迷迷糊糊地,聽見他打開了臥室裏的電視 ,新聞播報聲傳出。


    往常,蘭迪尤為體貼,絕不會在他休息時打擾他,今天真是反常。


    辛戎翻來覆去,睡不著了,揉揉眼,睜開。


    無論換幾個台,電視畫麵始終如一播放著。


    世貿雙塔正在坍塌,火光肆虐,黑煙滾滾。顛簸、轟鳴、碾碎。源源不斷,源源不斷。


    ——end


    作者有話說:


    終於寫完了。長舒一口氣。本來想著許多暗黑的結局,在快收尾時會更加折騰一點,後來還是捨去了,決定還是給兩人偏溫馨的結局。番外容我休息一下,不定時掉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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