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藍楚似乎有些累,坐到床邊,輕輕握住梁渭的手跟他說話:「韓雪照迴來了,梁昱帶著小寶親自去接的她,我給你看視頻。」


    藍楚打開手機,屏幕裏是之前梁昱傳過來的視頻,小寶穿了漂亮的公主裙,一眼認出了人群中的韓雪照,她大喊了一聲「媽媽!」而後,張開雙臂飛奔過去,撲到了韓雪照的懷中。


    屏幕裏的那聲「媽媽」格外清脆,藍楚笑著又播放了一遍,把手機放到梁渭耳邊:「聽,小寶很高興,以後她再也不用抱著媽媽的照片睡覺了,也不用再糾結是不是自己不夠乖才把媽媽氣走。」


    視頻一連放了三遍,梁渭依舊紋絲不動。


    藍楚這次總算看清了這個男人的無情,他故意說道:「小寶來看你的時候你連眼睛都不願意睜開,現在她有了媽媽,你要再不快點醒來,她肯定要不喜歡你這個叔叔了。」


    梁渭均勻地唿吸著,氣息平穩地沒有一絲波動。


    藍楚收了手機,安靜地看著梁渭,麵前的男人好像怎麽也看不夠,藍楚每天都會有新的發現,比如梁渭的眼睫毛其實是向上捲起的,捲起弧度很好看,又比如梁渭的太陽穴上有一顆很小很小的痣……


    藍楚用手勾勒過梁渭的眉眼,他趴在床上,將臉埋進梁渭的手掌裏:「小渭哥哥,我胃疼,真的很疼很疼。」


    梁渭鐵了心不為所動,藍楚慢慢抬起頭,好像很是不滿地吐出兩個字:「狠心。」


    有護士過來給梁渭換藥,順便檢查病人的身體情況,見沒什麽異常,放心走了出去。


    藍楚重新坐迴床邊,他將梁渭的手放在臉上,長時間沒再說話。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天色慢慢變長,晚風也不似冬天裏那麽冷,白天有人說外麵有花開了,藍楚沒去看。他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而後輕輕趴到床邊,慢慢合上了眼睛,這幾天,他著實有些累了。


    時間悄然過了淩晨,藍楚這一覺睡得並不舒服,他做了夢,夢到梁渭醒了過來,夢到他身體無恙地站在自己麵前,兩人一塊迴家,在外麵的超市裏買了東西……


    藍楚突然醒了過來,看清眼前的景象,一時分不清哪些是夢境,哪些是現實,終於,明白原來一切都沒有變。


    「梁渭,我不喜歡醫院的味道,你帶我迴家好不好?」藍楚輕聲說道。


    迴答他的隻有無邊的寂靜,好在,他現在已經習慣了對方的沉默。藍楚舒了口氣,起身去倒水,醫院的水總有種說不出的怪味,現在,藍楚也能輕易喝下去了。


    就在放下杯子轉身的那一刻,他恍惚中看見,病床上樑渭的手指,好像輕輕動了一下。


    第48章


    梁渭感覺自己做了好長好長一個夢,夢中他迴到了小時候,那個時候,媽媽和哥哥都還在,媽媽在屋裏在用縫紉機做衣服,哥哥陪他在院子裏玩,他們用廢棄的木頭裏製作出一個城堡,哥哥製作了圍欄、路燈、鞦韆,他們甚至挖了個人工湖……


    可是,朦朦朧朧中,耳邊總有人在說話,那些話中的人和事,梁渭覺得陌生,可他不討厭那個聲音,那個聲音不斷的叫著小渭哥哥,小渭哥哥,陌生又親切。梁渭覺得自己可能忘了什麽東西。


    而後,夢中的他變成大人的模樣,迴到了梁家……


    梁渭終於想起來了,他記起來了那場火和那根從屋頂砸下來的鋼管。


    「梁渭,梁渭……」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旁邊好像有人走動,梁渭想動,全身卻好像被禁錮了一般動彈不得。梁渭努力睜開眼睛,模模糊糊中看到了藍楚焦急的臉。


    「醒了,醒了!小昱快去叫醫生!」藍楚看見梁渭睜開眼睛,連忙對旁邊的梁昱說道。


    梁昱轉身就往外跑,出門的時候差點撞到人。


    醫生急匆匆過來,給梁渭做了檢查:「病人現在基本脫離危險,但身體還很虛弱,需要繼續住院觀察一段時間。」雖這麽說著,醫生卻暗中鬆了一口氣,這下,總算能暫時交差了。


    藍楚將醫生送出門,轉而迴到梁渭身邊,彎下腰:「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梁渭搖搖頭,想說話,嗓子卻幹得厲害,剛想起身,全身一陣劇痛猛地襲來,那些痛從四麵八方侵入他每一寸神經。梁渭眉頭不可遏製地一蹙。


    「別動。」藍楚彎下腰輕聲說道,「你現在還不能亂動,想要什麽,跟我說。」


    梁渭平復著唿吸,好像剛剛那個動作已經耗費了他全身的力氣:「水。」


    藍楚轉身倒了杯溫水,用勺子小心地餵他喝下。


    兩天之後,梁渭的身體才慢慢恢復正常,他能正常說話,也能勉強坐起來,不過身體還是虛的厲害。梁落寬和李上清都已經來看過,蘇景和蘇宴來得遲了些。


    「你這次著實把人嚇得不輕,爺爺表麵說沒事,這幾天都沒睡過好覺,他不來看你,非說給你算過命,說你肯定能平安渡過這次難關,以前我都不知道他這麽迷信。」蘇景給梁渭洗了個蘋果,一邊削皮一邊說道,「你說你才到這幾天就把自己整成這個樣子,你是存了心想讓我們蘇家的產業落到別人手裏嗎?」


    蘇景削了一小塊蘋果,放到梁渭嘴邊,話說得很不客氣,動作卻溫柔到了極致。


    「姐,我也要。」從小到大沒吃過蘇景一塊水果的蘇宴見著眼前的一幕,狠狠的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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