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悅神色從容,唇角微揚,道:“大姐姐,我會醫術,你的廚藝很好,去了外麵,塗上藥水掩藏住相貌,偽裝成男子便是,到時我們可做一對兄弟,其實我想把寅兒一起帶走,但是,他怕是不願跟我們走的。”


    祝婉含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道:“若真要走,一定是要把寅兒帶走的,父親已是這般下場,他這個年紀也是無法在殿下處跟二叔比的,以後大房注定落敗,與其讓他耗在這兒,倒不如真的出去。”


    想到老太君,祝婉微微失神,悄聲問她道:“依你看,老太君還能撐多久?”


    老太君的身子確實一直不好,尤其是經過了流放這一路的顛簸以後,行車路上,幾次昏迷。


    “不好說,現在開始臥床靜養的話,應當能撐兩三年,她生的其實隻是小病,隻是身體差,好的慢,這種體質也多病,年輕時還好,老了便受罪。”祝悅提醒姐姐。


    “你的身體繼續下去,晚年便會似老太君那般痛苦的。”


    祝婉一怔,繼而苦笑道:“我還能活到晚年?”


    “有我在,當然能,你若從今往後聽我的,好好吃飯,少思靜養,不出半年身體便能養的跟以前一樣好。”祝悅美眸清揚,輕輕扶了扶簪子,神色間帶著自信。


    祝婉對上妹妹暗含擔心還有堅定的雙眸,心底最為酸軟處在這一刻被戳中了,眼淚如珠串般落下,她拭淚,心下一輕,好似丟了重負,這下是真的釋然了。


    “好,我聽你的。”


    敲了好多次邊鼓加上多次開解,總算是勸動了祝婉,祝悅鬆了口氣。


    此時,白鷺也打聽消息迴來了。


    “小姐,主院那邊說,最開始這個話是老爺提起來的,老爺竟然在那麽多人麵前說——”


    “沒必要猶豫,直接說。”


    “老爺說,小姐這樣的忤逆之人不配做他的女兒,要把人趕出去呢,看老太君沒有此想,又接著說要把你送人,劉氏提到了二皇子,老太君猶豫了。”


    祝悅冷笑,對白鷺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白鷺。”


    白鷺不願被放良,說要一直跟著祝悅。


    祝婉臉上已經有了淡淡的愁容,她道:“父親怎能如此,你之前不過是一時情緒來了,他自己也有不妥,怎可都怪罪你?”


    祝悅安慰她道:“大姐姐,沒關係,我不在意,婚事若被定下,我們便走就是了。”


    聽到這話,祝婉點了點頭,也下定了決心,若當真如此,確實不得不走了。


    傍晚,正院。


    “裴大人如何?”老太君問道。


    祝二爺倒了一盞茶,淡淡道:“看不出什麽,是個老狐狸。”


    老太君聽聞此話,皺了皺眉,又很快撫平,舒口氣道:“願意接受你的拜見,便說明殿下對我們的態度不像是不管了。”


    祝二爺疑惑道:“母親,二皇子為什麽要幫我們,兒以為,我們現在已經不能給殿下帶來什麽利益了。”


    “糊塗,不過你確實不知道一些事,現在我們都這樣了,告訴你也無妨,祝家不隻有我們這一支,而二皇子的母家,宮中的舒妃娘娘,便是旁支那位的嫡女。”


    祝二爺驚訝極了,脫口而出道:“這種事怎麽都沒什麽人知道?”


    舒妃啊,那可是早些年最受寵的妃子,還誕下了聰慧的二皇子,可惜身體不好,早逝,二皇子沒了母妃,在皇宮裏便很容易被人忽視和欺負。


    那時老太君看在他跟祝家的關係上,救過他,幫了幾迴,不過是隨手之舉。


    今日想想,不禁慶幸當時的一時善意。


    “因為舒妃不是以祝家女的身份進宮的,她被祝家姨娘狸貓換太子,用庶女頂替了她的嫡女之位,還把她賣了,舒妃是以瘦馬的身份被獻給當今的。”


    老太君想起當年得知真相時自己的震驚,歎了口氣。


    “也是個苦命人,皇宮不是什麽好地方,娘娘身世坎坷,幾經飄零,早已不再認為自己是祝家女,確實,祝家也沒有養過她一天,這事,皇上也知道,選擇順著舒妃的意思,永不改姓祝。”


    祝二爺不禁感歎道:“那姨娘當真是膽大包天,竟敢以庶充嫡,還殘害嫡女,真的是罪不可赦。”


    老太君嘴角勾勒一抹冷漠的弧度,“她是狠毒之人,不過當家主母能讓人換了自己的親生女兒還發現不了,也是蠢貨,你可不要在殿下麵前提那家的人,他們在舒妃娘娘死了後,可是很想巴結上二皇子的,可惜殿下看不上他們。”


    祝二爺頷首,道:“娘,悅兒的婚事你是怎麽想的,真要與殿下……”


    老太君嗤笑道:“以前是我小看了她,以為是個木頭,沒想到是把尖刺刀,我可不敢把她送給別人,越是位高權重的越是不行,殿下更是萬萬不可,你可知為何?”


    祝二爺微愣,想了想道:“娘的意思是,悅兒她真嫁了會記恨我們?”


    說著他訝異的挑眉:“婚事不都是父母媒妁之言,她還想自己挑不成?身為祝家女,聯誼以振興家族是她的使命。”


    老太君臉上冷漠之意更勝,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不僅會記恨,她還會報複,她的秉性讓我想到了當年的舒妃娘娘,也是這般,她還有著那樣一張男子無法拒絕的臉,我還真怕她迷惑了二皇子,到時候,想對付我們便跟當年陛下對那支祝家一樣,不比碾死一隻螞蟻更難。”


    祝二爺想到這個可能,心中一悸,打消了想用祝悅的婚事獲利的想法。


    他相信母親看人的眼光,這麽多年從沒出過錯。


    “你且看,這次的事,你那大哥和你的妻子,她會怎麽做吧。”


    祝二爺下意識道:“不過是說了兩句,又沒有真的做什麽,一家人之間她還想報複不成?”


    老太君懶得解釋,揚手讓綺羅送客。


    祝二爺看出老太君不想跟他再說什麽了,隻好一臉似懂非懂的走了。


    他終歸困於男性視角,下意識的不把女人當迴事,總覺得她們像無害的寵物,威脅影響不了任何大事。


    這也是老太君哪怕看不上老大,之前也沒有培養老二的原因。


    兩個人各有各的缺點,一個在明處,一個在暗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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