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耷拉著腦袋過來的無韋盛和他後麵那些化妝成商隊的士兵,易無鋒是又氣又想笑:“無將領,不錯嘛,都知道把軍旗藏起來,化妝後跑過來了。”無韋盛低著頭向易無鋒行禮:“侯爺。”易無鋒沒有讓他繼續說話:“東圖的軍隊一直有派係之分,但是最大的派係就是部族出身和東圖人出身的派係,這兩個派係相互之間一直爭端不斷,這一次南部動亂是有人故意做局,就是挑起兩大派係的爭端,如果你們不露麵東圖人出身的武將還真的不好出手,所以目前南部各郡還沒有那支軍隊敢光明正大的出手,就算有化妝亂軍的攪局也隻是小股軍隊,他們就是想逼你們露麵,現在你出現了,不管你怎麽裝扮隻要有一個人被對方拿下他們就有足夠的理由動手。”


    “侯爺,我們總不能看著對方向族裏的老弱婦孺下手吧,他們也曾為了東圖拚殺過,這樣對他們不公。”無韋盛帶著哭腔說著:“侯爺,我們不去以後我們死了都沒臉進族廟的。”


    “所以我親自領軍來了,鐵甲軍的戰力還不如你們嗎?”易無鋒聲調突然拔高把無韋盛都嚇了一跳。


    “老子是奉旨辦差,你呢?你如果動了就是謀反,你將你的家族置於何地,將你身後兄弟置於何地?”易無鋒懶得和他解釋,事發突然,他可沒時間和無韋盛分析:“滾一邊去,老子的鐵甲軍還沒死光,由不得你胡來。”說完非常認真的對無韋盛說道:“我最後警告你一次,如果等會你敢過去,信不信我就敢調轉馬頭先把你這幾百人滅了再去救援。”無韋盛知道易無鋒是心向著他們的,他隻能轉身向親軍下令退到山坡上的樹林等待,他相信鐵甲軍做的會比自己好。


    一千騎兵直衝數千近萬人的陣列,顧三看著從山坡上衝下來的鐵甲軍眼皮直跳,不是他們瘋了就是自己瘋了,自己這裏可是有四千騎兵和五千步兵的,而且已經知道了他們的到來他已經重新布置了陣型,將兩翼騎兵收縮,重步兵布置在前麵以盾牌防守,後麵就是弓弩手,一旦鐵甲軍攻擊受挫自己就放出騎兵從兩麵包抄勢必全殲。


    這本來是步兵對騎兵的最好方法,而且按照常理步兵的弓弩射程都超過騎兵弩,對射時是占有優勢的,誰知道鐵甲軍不按常理出牌,他們配備的弓弩和箭矢都是刻有符文的,還在步兵弓弩手射程外鐵甲軍就分散開從分成三隊,兩隊分兩邊圍繞著步兵陣型邊跑邊邊進行投射,改變後的箭頭成四十五度角從高處落下,加上箭頭上的破甲符文加持,就算是重步兵身上的盔甲也承受不住,由於是防禦陣型,步兵的陣型非常密集,這一陣箭雨在步兵陣型中濺起一片血花,更何況弓弩手一般都是穿戴輕甲,防禦力差不多接近零。


    這是一個非常考量軍隊素質的打法,因為一方可以不停攻擊,一方隻能被動防守,如果關鍵防守方連還擊都做不到,弓箭射程不夠啊,如果敢移動他們就會後退保持距離,這種打法非常賴皮但是很有效果,現在顧三氣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突然揮動令旗,被他壓著的騎兵衝了出去,他們的目的就是驅趕這些鐵甲軍,使他們不能繼續用這種方法一分一分的磨掉自己的軍隊。


    鐵甲軍見對方騎兵出現也就調轉馬頭往後跑去,顧三的騎兵見對方跑了本來是準備迴去的因為他們的主要目的是拿下南侗族的寨子,但是他們剛轉身後麵又是一陣箭雨,上百騎兵被洞穿身體倒下馬來,於是他們再次追了出去,可是鐵甲軍非常無恥的繼續逃,因為馬匹的原因,他們根本追不上鐵甲軍,但是他們隻要停下來,鐵甲軍就是一陣弓箭招唿,漸漸的顧三的這幾千騎兵打出了火氣,顧三眼見情況不對連續打出令旗讓他們返迴,他們也隻當沒看見一樣,於是騎兵越跑越遠,直到快接近鐵甲軍那支分兵後就沒動的騎兵時,被剿滅就成為必然,雖然他們隻有五百騎兵,顧三的騎兵也沒在意他們,不過當他們衝鋒的目標是這支騎兵的側翼時帶領騎兵的將領再傻也明白出事了。


    騎兵準備轉向迎擊鐵甲軍騎兵的衝鋒的,但是時間來不及了,鐵甲軍如刀子一樣從中部將他們切開,行進中的騎兵側麵是最薄弱的,他們連還擊都做不到,騎兵將領忙讓頭尾還沒有受到攻擊的騎兵分開繞擊對方的側後方,但是他忘了還有兩隊鐵甲軍在旁邊的,而自己的友軍已經被自己甩開了,兩支不過一兩百人的鐵甲軍騎兵早已經轉向就等著他們的,當他們剛分開繞過去時,兩隊騎兵的側翼再次被衝擊了,這隊騎兵突然感覺自己四麵八方都是敵人,在軍隊損失一千多人時他們潰敗了,他們逃向中軍,易無鋒那裏會讓他們輕易逃脫,這不過又是一次驅狼撲羊的把戲而已,好的方法不介意多次使用。


    看見潰敗迴來的顧三徹底傻了,自己的騎兵不要命的在逃跑,而他們身後卻是鐵甲軍在追趕放箭,他知道這是什麽,他也明白為何顧一派去東安集的軍隊怎麽會敗得這麽快,估計也是中了這一招,喪失鬥誌的騎兵就連繞開中軍都做不到,他們隻知道往本陣逃,在他們看來這裏是最安全的。


    “立盾架矛。”顧三也不是優柔寡斷的人,他知道如果被騎兵衝擊本陣那麽這幾千步兵也隻有潰敗了,於是他選擇了棄車保帥:“弓箭手準備。”他想以這種方式嚇到潰敗的騎兵讓他們讓開。但是騎兵來的速度太快了,他們已經沒有了組織,不可能完成陣前繞行的。隻有少數幾百騎兵做到了繞開本陣,大多數還是直接衝了上去。


    站在寨子城牆上的部族人和遠處無韋盛等都看傻了,原來騎兵可以這樣用,一千騎兵居然就逼得別人幾千騎兵給自己來路衝擊本陣。在這一刻無韋盛對易無鋒的崇拜再次加深,他非常想帶領親兵衝出去的,但是他記得易無鋒的警告,他隻能憋在那裏,不過部族寨子裏的人卻沒有這份顧忌,當城下軍隊轉向,騎兵衝擊本陣時他們就打開了城門,一隊不到五百人的騎兵帶著幾千步兵衝向顧三軍陣的後方。


    此時的顧三都有吐血的感覺,這是前麵有虎後麵有狼的局麵,而且他的中軍也亂了,騎兵潰敗不但衝散了中軍方陣也把潰敗的情緒帶了迴來,這些步兵他們也亂了,顧三知道戰局已經無法挽迴,他隻能帶著親兵從亂軍中殺出去,不然他的腦袋絕對會被用來祭旗,易無鋒的鐵甲軍再次分成三隊,從幾個方向進行絞殺,這是最有效的方法,現在都在亂軍陣型中想靠騎兵陣型衝殺是不現實的,還不如分成數隊將混亂製造得更大,讓敵人沒辦法集結兵力有效阻擋。


    看著顧三帶著幾百親軍離開,剩下的軍士不得不投降,現在他們麵對的可不是一千鐵甲軍,還有數千部族的族兵,雖然單論戰鬥力他們還是算強勢的一方,但是他們已經沒有了接著戰鬥的勇氣。


    “放下兵刃。”隨著南侗族族兵和鐵甲軍的嗬斥聲,加上看著麵前帶著血色的刀槍,有人鬆開了緊握的刀盾,有了第一個後麵的就輕鬆多了,畢竟心裏那道坎邁過去就好了,隨著一聲聲兵器落地的聲音顧三帶來的軍隊徹底投降了。


    進入寨子後易無鋒能感覺到這裏的人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興奮,這個寨子還是不小的,裏麵住著一萬多戶幾萬人,另外還有一些過來支援的其他村寨的族人,看起來不少,但是真正能用的士兵不到一萬,而且他們裝備簡陋,很多都是自己打造的兵器,還有的應該是軍隊換裝後不用的兵器,看著有點士兵手中的刀易無鋒甚至懷疑會不會卡在皮甲裏,有些族兵連起碼的皮甲都沒有,也難怪對方敢用不到一萬的軍隊圍攻這裏。


    現在易無鋒最想知道的是那幫冒牌貨為何要攻擊這裏。


    隨著無韋盛的入城,南侗族的族老也和易無鋒熟悉起來,當知道他的母親居然是東夷麻彝族的前任聖女後,易無鋒的地位無限上升,現在族老們都快將他供起來了,直到這時易無鋒才知道,原來東圖的部族很多都是從東夷遷移來的,他們或多或少都和東夷族有關係,甚至很多還保留著和東夷族同樣的信仰和風俗,南侗族的根源可以追溯到象侗族,在千年前南圖還沒有立國時他們就從東夷遷移出來,為的就是獲得生存空間反哺東夷,但是南圖立國後斷絕了那是還是東疆的區域和東夷的聯係,後來東圖在這邊立國對與東夷的聯係管控得更嚴,也正是因為這樣東圖部族的地位一直處於受限範圍,所以他們地位越來越低,這就讓部族出身的武將花數倍的努力也沒辦法和東圖武將相比,此次動亂也是有這個因素在裏麵。


    “族老,這幫人從裝備看應該不是亂軍而且正規官兵,現在朝廷已經派人在徹查這件事情,他們還敢這樣做那麽他們應該是誌在必得了,今日他們雖然退了估計還會再來的。”易無鋒覺得有點事情還是要和他們說清楚,不然他們過於樂觀可不好。族老迴頭看了看無韋盛:“這次你帶了多少兵馬迴來?”無韋盛有些難堪,畢竟他就帶了幾百親衛迴來,而且就這樣還被武軍侯罵了,現在族老再次問起估計又要責怪自己。


    “你不會沒有帶兵迴來吧?”族老臉上已經有了怒氣:“你手下的可都是從南侗走出去的,他們是我南侗族的兵,現在南侗有難不迴來保護南侗難道還要去保護那些東圖人?”


    “族老,其實他們迴來對南侗不一定有好處。”易無鋒不等無韋盛迴答就搶先說道:“東圖其實不是東圖人一家的東圖,東圖可包括很多部族的。”


    “武軍侯,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是東圖的壞人太多了,他們像把我們部族的血放幹,隻要有機會他們就會撲上來咬一口,所以我們部族的兵必須保護我們部族。”


    易無鋒知道必須說服這個族老,不然得不到他們的支持:“族老,有一件事我想問問,如果是南疆和東圖讓你選,你選誰?”


    南疆當年根本就沒有把他們當人看,在這裏還不屬於東圖和南疆時,南疆為了建設需要的奴隸可是對南部各族發起過戰爭,他們將所有俘虜來的男人趕到最危險的礦洞采石場,他們唯一離開那裏的方式就是死亡,而女人隻會被他們分等級像市場上的商品一樣售賣或者扔到軍營裏當軍妓處理,他們發起過反抗,但是他們不是對手,直到衛國公到來,他帶領著軍隊擊敗了南疆軍隊,然後他又退出南部並告訴南部部族他們有選擇的權利,哪怕他們不選擇東圖,隻要需要他也會出手幫忙,於是南部各族被衛國公折服了,從此南部設置了幾個郡,東圖人也和部族人相安無事,他們也相互交易,就算現在東圖對他們也比南疆好很多,如果選擇他當然選擇東圖。


    “侯爺這是何意?”


    易無鋒當然知道這裏麵的事情,而且這些部族族老也是非常現實的人,他們也會從部族的利益出發看事情,於是他將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一個部族的族老往往都是這個部族中比較有智慧的,而且眼光見識都很高的人,他們處理事情都會先從部族出發,所以易無鋒說的事情他是能分析出真假的,當易無鋒說完後族老選擇相信了他的推測,從這次動亂開始到現在,所有的事情看起來挺正常的,但是發展得太快了,而且裏麵人為的操控太多了,特別是他們抓到了那個人後。


    “侯爺,這次那些人圍攻我們部族,應該是因為那些人的。”族老不準備再隱瞞什麽:“侯爺請隨老兒走一趟吧!”他經過無韋盛時小聲說道:“隻知道勇猛是沒用的,以後跟著侯爺要多學。”無韋盛忙行禮迴應。易無鋒知道接下來族老將會把一些關鍵的人物交給他,於是他起身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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