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聞衍教她的抱樹療愈後,沈雲裏和他一起坐在了山頂的草坪上。


    她望著山下的車水馬龍,任由撲麵而來的風捲起她的發尾。而眼前的畫麵,真的逐漸和幾個月前,她第一次來這裏時重合。


    那時候,她就因為傅遠洲心情鬱結地大哭過一場。不過今天不同以往,她今天的眼淚,是為她自己而流。


    看她半晌不說話,聞衍先打破了沉默:「在想什麽?」


    「沒想什麽。」沈雲裏收迴思緒,不想多思哀傷,於是同聞衍找起話題,「聞衍,你有在這裏看過日出嗎?」


    「我昨天早上就是來這裏拍日出的。」聞衍慢條斯理地答話。


    沈雲裏滿眼羨慕:「真好,我也想看一場日出。」


    「你要不想迴去,我可以陪你在這裏等日出。」聞衍喃喃著,卻想起來至關重要的問題,翻開手機,「你等我看一下天氣。」


    沈雲裏嗯了聲。


    聞衍點開明天的天氣預報,眉頭皺了下:「明天江陵可能有霧霾,看到日出的概率很低。」


    沈雲裏抱膝嘆氣,失落卻有無可奈何:「好吧……」


    聞衍:「你要想看日出,我們可以去鹿島。」


    「鹿島?」沈雲裏側眸看他,「那是在哪兒?」


    「鹿島是江陵周邊的一個小漁村,離得不算遠,從這裏過去開車大概兩個小時就能到。那邊沒有被商業完全開發過,海水很澄澈,日出日落時,整個海麵都會被染上橘黃的光。」


    「我今年暑假去那邊住過一段時間。」


    沈雲裏在聞衍的描述下聯想著,忽然心生嚮往,眼睛落進盈盈的光:「聽你說的,我現在就想去看看了!」


    聞衍:「可以啊,我們現在去。」


    「現在嗎?」沈雲裏愕然,沒想到自己的一時興起竟然會得到他的迴應。


    聞衍若有所思:「不過我也喝酒了,我們不能開車過去了。」


    聽到這句,沈雲裏眼底的亮起的光倏地覆滅:「是哦……」


    她喃喃著,意識到這場短途出行不是那麽好實現的,失落地抿了抿唇:「那下次有機會再去吧。」


    然而,聞衍卻側眸看她,有些不解:「為什麽要等到下次?」


    沈雲裏神色微怔。


    隻看聞衍從口袋摸出手機,點開了出行軟體。


    翻了一會兒,聞衍有了計劃,重新抬目看她:「我查過了,今天的火車票已經售罄,但是最後一班大巴車是晚上十點鍾,我們現在過去完全趕得上。如果你不介意大巴時間長,我現在就買票。」


    「我不介意。」沈雲裏望著聞衍,有些遲疑了,「隻是……這樣會不會太倉促了?我們都沒有做旅遊攻略。」


    聞衍對上她的目光:「沒有攻略,才會有驚喜。」唇角彎了彎,他重新點亮手機屏幕,「你身份證號是多少?我來買票。」


    聞衍的那句,沒有攻略,才會有驚喜,徹徹底底打消了沈雲裏所有的顧慮。


    其實她一直是那種,做任何事情,任何決定前,要做好萬全準備和心理預設的人。


    可是短暫枯燥人生總要注入一些新鮮的血液,總要有一兩次臨時起意的出逃,才會讓她感受到生命的活力。


    於是,從山上下來後,沈雲裏和聞衍各自迴了家。他們簡單的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最後帶著身份證件,在車站碰了麵。


    他們是卡著點到的,進到檢票大廳時,檢票員舉著喇叭重複地喊著:「還有沒有去鹿島的?還有沒有去鹿島的?最後一班車,馬上發車!最後一班車,馬上發車!」


    「還沒上車的抓緊檢票!」


    沈雲裏一聽就急了,什麽都沒想,一把抓起聞衍的手,朝檢票口飛奔而去:「聞衍!快走快走!要趕不上了!」


    聞衍還沒來得及反應,周圍的光景就開始在他的視野裏飛速倒退。


    她拉著他不顧形象地闊步奔跑著,任由髮絲在身後翻湧,匆忙又慌張地穿過了車站的擁擠熱鬧的人潮。


    聞衍緊跟在她身後,目光描摹著沈雲裏纖瘦卻並不柔弱的背影,眼角眉梢都掛上溫柔的笑。


    要怎麽講呢?


    此時此刻的這種感覺,被沈雲裏牽著手奔跑的感覺,就好像是跟著心愛的人私奔,要逃去世界的盡頭。


    ……


    他們到的太晚,最後一輛大巴隻餘下最後一排的空位,不過好在是連坐的。


    沈雲裏和聞衍前後腳上車,她先選擇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聞衍挨著她一併入座,剛坐下就扯開書包拉鏈,將帶來的毯子拿了出來,遞給了沈雲裏:「大巴車要三個半小時,你先睡一會兒吧。」


    因為是一路跑上車的,沈雲裏還在氣喘,喉嚨裏有股濃重的血腥味。


    看他遞過來的毯子,她很是驚愕:「你怎麽還帶毯子?」


    聞衍:「怕你坐車冷,就帶了。」


    說著話,他直接把毯子塞進了她懷裏:「睡一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沈雲裏手指摩挲著毯子外層的細軟的絨毛,說不清楚此刻的心裏是什麽感覺。隻是頓了半晌,她不輕不重地嗯了聲,接下了聞衍的這份心意。


    與此同時,司機師傅端著水壺上車,關上了前後兩扇車門。


    一分鍾後,10點00分,前往鹿島的大巴車準時發車。


    沈雲裏和聞衍臨時起意的逃離城市計劃,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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