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腳下的淤泥裏,如同吐著信子渾身滴著黏液的毒蛇,吐著猩紅的信子。


    攀上他的腳-踝。


    然後順著勻稱的小腿,鑽入衣服慢慢攀爬往,直至扼上他的咽喉一樣。


    保羅感覺自己渾身骨頭都被仇恨碾碎了一樣,蛇腹立起來的鱗片,攀爬過皮膚黏膩感與腥臭感覺。


    像極了惡魔的召喚。


    仿佛有個猩紅的利爪輕輕搭上他削瘦的肩膀,然後從身後蔓延來黑暗中有一個低沉聲音,在他耳邊微微吐息。


    帶帶著令人癲狂沉迷的致命氣息。


    保羅不知道自己怎麽搖開了緊閉的門扉,隻是破舊的木門應聲打開之後。


    跌跌撞撞閃身往裏麵躲去的時候,差點踩到了聽到動靜跑到門口的凱西,而且因為倉皇的原因。


    他在奔跑間踩到了裙擺,直接撞到了門口的矮櫃,撞出了一聲震天的巨響。


    再然後就是重重的關門聲。


    「咚——」


    茉莉走進來的時候。


    剛剛跟送到她們迴來蘭德敷衍又簡短告別了之後。


    掌握星辰之力的異端女巫迴到中古店的時候,手剛剛搭上了被粗暴撞開的木質門扉。


    看著被暴力撞開的門鎖,目光有一瞬間的停頓。


    也就是這一瞬間的停頓,積蓄在胸口裏過於激烈的黑暗麵,在她能窺探命運的魔力增幅之下,就像是放大了千百倍一樣。


    一瞬間茉莉聞到了仇恨的味道。


    而且不隻是聞到了仇恨的味道,她的喉嚨裏仿佛塞了腐肉和血肉混合物,從口鼻裏麵滴滴答答滲出來,


    令人作嘔。


    仿佛會無限滋生的畸形怪物一樣,致命危險的黑暗旋渦就將她團團圍住。


    茉莉不隻是聞到了仇恨的味道,還聞到了地獄深處詭秘危險的氣息,以及惡鬼的詛咒與尖嘯。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那一聲聲在她腦海裏的尖嘯。


    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尖銳刺耳。


    尖叫刺穿腦海反覆嘶鳴聲,叫囂著要殺了死對方。


    同時猙獰叫囂著要摧毀周圍的一切的嘶吼。


    茉莉感覺自己站在帝都幹淨的長街上,站在自己遙遙佇立在星空之境的異端魔法塔前,又像是被窒息絕望的仇恨之海的波濤所裹挾一樣。


    類似於腐爛屍體的惡臭瀰漫在周圍。


    漆黑沒有一點光亮的絕境之海,厚厚的堆成山的屍體腐爛之後化成的屍水融在裏麵。


    而她站在絕望之海的水麵上,腳下是吞噬了無數生命的詛咒的深淵,劇烈翻湧的波濤順著她精緻裙擺以及鞋尖上。


    特別骯髒。


    掌握星辰之力的異端女巫慢慢抬腳走過去的時候,在她仿佛遙遙掛在黑夜中的星辰的一樣。


    在片肆意汙染黑暗的絕望之海中,腳下在無盡深淵裏掙紮出來惡鬼的猙獰麵容,那一雙雙探出水麵的尖銳的纖細鬼爪。


    在她鞋跟下被一一被踩碎。


    然後在進門關上門扉瞬間,掌握星辰之力的異端女巫,身上虛假魔法偽裝逐漸消散。


    茉莉發色和眸色逐漸變成了幽暗神秘的深藍色,充滿褶皺與衰老痕跡麵容慢慢舒展像是吹走了虛假迷霧一樣,漏出那張清冷精緻的卻異常白皙的麵容。


    就像是高懸致命黑暗世界裏唯一的星辰一樣。


    身上仿佛封印般裊裊白煙隨著魔力運轉擴散開,一起張開的還有縈繞在女巫身旁的藍紫色魔法光帶。


    仿佛異界的神明一樣。


    當掌握星辰之力的異端女巫漏出本來麵目的那一刻,龐大星辰魔法瞬間在魔法塔內張開。


    抓住腳-踝和裙擺的惡鬼利爪瞬間被掃蕩一空,而埋在她胸口裏堵在腸胃裏類似於鮮血與腐肉的幻覺,也跟著消失了一樣。


    茉莉抬眸看了眼高高蹲坐在沙發上使徒凱西,看著懶洋洋搖著尾巴的異色瞳長毛貓,慵懶的用那雙異色瞳瞥了眼二樓。


    躲在二樓房間裏,將自己隔絕在陌生空無一人的房間裏。


    焦躁的咬著手指的金絲雀。


    保羅一瞬間感覺自己好像又迴到了那個地獄。


    那個令人窒息厭惡作嘔的城堡裏,看到了象徵著公爵家族榮光與權勢的雄鷹旗幟,看到了那個坐在馬車裏麵容蒼老陰森的馬爾斯公爵。


    斑駁的頭髮,緊繃的下顎骨,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那雙帶著血絲的渾濁眸子眼含輕蔑,仿佛隨時隨地都在把玩著別人的生死一樣。


    卑賤的螻蟻。


    坐在高位的掌權者喜歡淬滿鮮血與混跡著血淚的尖叫聲。


    絕境中瀕死掙紮的人會讓他興奮,會讓他衰老頹敗的身體重新熱血沸騰。


    所以保羅在的看到那輛純黑馬車的瞬間,他仿佛感覺到那隻粗糲骯髒的手似乎重新撫摸上了他的臉頰一樣。


    雞皮疙瘩瞬間沾滿全身。


    渾身血液都涼了。


    他永遠都逃不出支配者掌心,從內心深處泛出的惡習感,與窒息感瞬間占據全身。


    無論他多麽想讓自己鎮定。


    但是深深烙在靈魂上印記,讓他無法控製自己,無法阻止自己近乎陷入黑暗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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