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雖窮,真要收拾起來,是這個也想帶,那個也不舍不得扔。


    什麽破被子,破衣服,都想往馬車上塞。


    陳家名聲不好,平時沒人走動,建房也建在偏僻的地方。


    所以陳家忙碌收拾東西許久,居然也沒有被人發現。


    王麗花問道:“娘,我們要走了,要不要先給娘家人說一聲?”


    韓笑一想,還是別了,快刀斬亂麻,這去說那去說,出發時間耽擱了事小,節外生枝事大。


    賈牛端迴臭蟑螂味的米羹,給家人分食了以後,覺得身體充滿了力量。


    再去陳家,是想感謝韓笑的。


    誰知靠近一看,陳家人居然在收拾東西。


    賈牛站門口問道:“鄭嬸子,你們這是要去哪?”


    韓笑走出來,是想盡快把賈牛打發走的。


    但賈牛現在渾身力氣,說話大聲了些,就被路過鄰居聽見了。


    “什麽,陳家要出門?”


    “什麽,陳家欠了巨款要跑路了?”


    “什麽,鄭寡婦搭上了有錢人,欠下巨款不想還要跑路了?”


    ……


    謠言像風一般刮過,全村都知道陳家要跑路了。


    鄭媛一個寡婦,又沒有娘家幫襯,公公婆婆還死的早。


    獨自拉扯倆孩子長大,其中艱難可想而知。


    所以偶爾貪小便宜,借錢不還的事做的也不少。


    鄰居家要是雞下蛋下到了外麵被鄭媛看見,她會先‘借’迴家。當然了,要是鄰居不問,那就不還了唄!


    諸如此類的事情有很多。


    心軟的被占便宜就當自己倒黴,脾氣不好的直接上門罵,但鄭媛是不會承認的。


    兩兒子在這樣的氛圍裏長大,當然也覺得,‘借’點東西沒什麽。


    後來兩兒子慢慢長的壯實,也就沒人敢上門罵鄭寡婦了。


    敢罵他們的娘,他們是真敢上去拚命的。


    所以陳家名聲壞透了,陳江陳海長大後沒人來說親。


    但這倆運氣好,一個救了落水顧家的女兒,救人的時候摟到腰,隻能嫁給陳江。


    另一個純屬意外,王麗花當時被惡嫂在家門外打罵,剛好被陳海看到上前護在身後。


    那嫂子厭惡極了王麗花,便造謠王麗花與陳海有私情,王麗花隻能嫁給了陳海。陳海要是名聲好,還撿不到媳婦。


    但鄭寡婦也是出夠了彩禮,才把倆兒媳婦娶進門的。為了娶兒媳婦,掏空了死鬼男人的賠償款,又找娘家借了錢。


    直到鄭寡婦的娘死後,這筆錢也還沒還清,以至於鄭寡婦的嫂子也對鄭寡婦十分不滿,兩家不怎麽來往。


    鄭寡婦一開始也沒那麽重男輕女,但她一個弱女子,拉扯兩兒子那麽艱難生活。


    村裏人明裏暗裏欺負她的有,晚上偷偷翻她家院牆的男人也不少。


    那些日子,鄭寡婦枕頭底下都放著砍柴刀,隨時可以跟人拚命,狠辣的性子也養出來了。


    直到兒子長大,才過了些好日子。


    所以她打心眼認為,女孩沒什麽用,才對兩孫女十分冷漠。


    碰上這樣嚴重的饑荒,居然瞞著家裏人,把孫女給換出去當別人家的晚餐。


    得虧陳海夫妻不知道,不然這孝子,也就做到頭了。


    鄭媛這些年,賣可憐,裝柔弱,借了不少好心人的錢沒還,這一聽說要走了,就都上門來堵了。


    “鄭嬸子,你這是舉家上哪去?”瘦弱的大姐問道。


    鄭媛的債,是韓笑的孽啊!


    韓笑出來平事,說道:“各位鄉親,我們打算去投奔親戚!”


    “那你之前欠我家五十文怎麽辦?”


    “還欠我家一個豬頭!”


    “欠我家一袋苞米!”


    ……


    “還有我家二兩診費呢!”連紀夫人也來了。


    韓笑看著門口攢動的人頭,說道:“我家也沒錢沒糧了,不然也不會去投奔親戚是不是。”


    “那怎麽辦,你說沒錢,那院子裏那麽大的一個車架,賣掉不就有錢了。”


    “對呀!”


    韓笑看著那些虛弱無比,餓的皮包骨頭,曾經也幫過鄭媛的人們,歎了一口氣。


    哎!心軟這毛病,看來這輩子是改不的了。


    韓笑抬高音調,說道“大叔大嬸,鄉親們,那車架是親戚幫忙租的,不能賣。


    這樣吧!親戚家送來了一袋壞了的米粉,我煮成了羹,按照欠的錢與東西的比例,分給大家。你們看怎麽樣!”


    韓笑盡量讓借口合理化,這年頭不是壞了的糧食,怎麽會送人。何況營養液的口感,說是好東西煮的,別人也不信啊!


    城裏的糧食,已經漲到了三兩一鬥,有錢的人,每頓吃的都是銀子。


    “那你能分我多少米羹?”


    韓笑看了她一眼,說道:“5碗!”


    欠50文的那個大姐馬上就同意了,50文現在連一碗稀粥都買不到,換5碗米羹值了。


    欠他豬腳的大叔,韓笑答應給他10碗,他也同意了,這年頭能擠出糧食來可太不容易了。


    鄭寡婦把米粉都煮了,沒準是想做路上口糧的,算了,人家也得活下去不是。


    所以說,腦補是個好東西。


    大部分人都同意了。


    陳江喊道:“鄉親們迴去拿東西來盛,我們在這等你們。”


    韓笑帶兒子兒媳一迴屋,陳江忙問:“娘,我們哪裏煮了米羹?哦!趁現在偷偷出發是不是?”


    韓笑沒好氣的刮了他一眼,把打包好的佛像掏出來拜拜,從空間拿出了一大堆營養液。


    流程不能忘了,拜拜才能拿東西出來,這點韓笑還是很嚴謹的。


    “阿海,他們拿東西迴來的話,讓他們在外麵排好隊!”


    陳海二話不說,這出去守著了。


    韓笑急忙招唿剩下的人,幫忙把營養液倒進大桶裏。


    兩管營養液,大約就是古代的一碗。


    大人們手腳飛快的忙碌著,韓笑吩咐孫子孫女在照看盼娣。


    沒過一會,一大桶營養液就裝好了。


    顧青兒偷偷嚐了一口,那臉上的表情,就跟剛從茅坑出來似的。


    陳江把裝滿營養液的木桶放在門口,討債的人們果然陸續迴來了。


    按照欠債的多少,給鄉親們打營養液。


    這事兒子兒媳都知道,就交給她們了。


    收到營養液的人們偷偷嚐了一口,那臉上的表情五彩斑斕,都能開畫坊了。


    有個大娘問道:“媛媛,這真能吃嗎?”


    “能吃!”說話的是賈牛,賈牛拎著心愛弓箭,想說看後麵發完了,還能不能剩下些。


    要有的話,用這些跟韓笑換點壞米粉煮的羹,好歹都是糧食,隻要沒毒,吃下去就能多活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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