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經變得細如牛毛,淅淅瀝瀝地敲打在窗台上,何書婷輕輕推開對著外麵陽台的玻璃門,涼爽的風如同一股清泉撲麵而來,空氣中彌漫著濕潤和愜意,還若有若無地飄散著清新的花香。


    何書婷將地上的花朵搬到陽台上,何書慧也趕緊過來幫忙,倆人將花整齊地擺成了一條線。


    姐妹倆看到母親坐在沙發上,眉頭緊蹙,麵色陰沉,似乎心中有難以排解的憂愁。


    何書慧泡了一杯茶遞給媽媽,馮桂瓊沉默了半晌才開口,對著兩個女兒說道:“你嫂子沒事找事地和你哥哥吵架,就是在抱怨我們沒有在江城給他們買套房子。”


    何書慧安慰媽媽道:“媽,買房子不能操之過急,好不容易你們手頭寬裕了一些,能過幾天舒心的日子了。”


    黃菊香說道:“當初你哥結婚的婚房是你嫂子娘家出錢買的,你嫂子一直對這件事耿耿於懷,稍有不如意,就會拿出來說事,你哥這些年也不容易啊,就因為當初房子不是我們家買的,在你嫂子麵前總覺得低人一頭。”


    何書慧說道:“媽,雖然房子是嫂子買的,但是當時房價便宜,也就三十萬左右,而且裝修費、一應家具,還有聘禮加起來,我們家出的也不少啊。”


    黃菊香說道:“話雖如此,但是你看看我們這周圍幾十裏,哪有娘家還陪嫁房子的。”


    何書慧說道:“當初嫂子嫁進來的時候,就知道我們家的情況,他們的新房才住了五年,這就要買房。”


    黃菊香說道:“要是你哥哥當年和佘娟在一起,可能就不會有這麽多事了。明明書航和佘娟兩人互有好感,隻是沒有說出口,偏偏你嫂子橫插一杠,把你哥哥搶走了。當年她可是非你哥哥不嫁啊,要不是她那麽熱情,佘娟怎麽會產生誤會。”


    何書慧說道:“這事兒確實怪不得嫂子啊!畢竟一隻手掌拍不響嘛,要怪也就隻能怪哥哥自己經不住美色的誘惑咯。”


    黃菊香歎氣道:“唉,話說迴來呀,那個佘娟可真是厲害呢!她在人民醫院工作,收入穩定;聽說她老公更了不得,好像還是某個局的副局長嘞!人家可比咱家強太多啦!而且這麽多年過去了,每次見到咱們,還是那麽熱情親切。我跟你爸這些年來省吃儉用,貼補他倆的地方可不少喲!孩子放在這兒,除了當初租房子出過些錢以外,這些年他們可是一分錢都沒再給過我們呐!”


    何書婷默默地坐在一旁,聽著母親和妹妹你一句、我一句地議論著,始終保持沉默不語。她偶爾會抬起手,端起茶幾上的杯子,輕輕抿幾口溫熱的白開水。


    這段時間以來,媽媽已經不止一次或明或暗地提到過這件事了,目的無非就是希望她能湊些錢出來給哥哥買房。眼看著自己沒有去上班賺錢,家裏所有的開銷重擔全都落在了丈夫趙東陽一個人肩上,如今又多出兩張吃飯的嘴,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何書婷苦思冥想了許久,猶豫不決地說道:“媽,您和爸年紀都大了,您這樣幫他們,以嫂子的性子,到了省城,麵對更大的誘惑,說不定買了房子還會讓您買其他的呢。您應該學學趙東陽的媽媽,不但不幫忙,還時不時找兒子要些零花錢。”


    何書慧在一旁也連連點頭,表示讚同。


    黃菊香滿臉愁容,憂心忡忡地歎了口氣,說道:“當初我就不讚成這門親事,娟娟多好的姑娘啊,你哥卻偏偏看不上,還非你嫂子不娶。”


    何書慧不嫌事大,插嘴道:“估計佘娟姐還要感謝哥哥的不娶之恩呢?”


    何書婷在一旁也忍不住火上澆油,說道:“媽,當初你聽到人家家境不錯,也沒有堅決反對了。倒是爺爺和奶奶不樂意,你可是被嫂子的花言巧語和彈衣炮彈幾下就給收服了。”


    黃菊香忍不住,輕輕地拍了幾下大女兒的肩膀,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你怎麽能這樣嘲笑你媽呢?他們倆那個如膠似漆的樣子,一迴到家裏就關上門,不到吃飯的時候絕不出門。我總不能把人家姑娘趕走吧,沒過多久,就告訴我們懷了孕。我和你爸讓人家去把孩子打掉。”


    她拍了拍胸脯,想想都後怕,接著說道:“要是當初打掉了這個孩子,我們老何家哪會有這個男孫子啊,我和你爸爸怎麽會有這麽聰明的大孫子,你們又哪來這麽可愛的大侄子。”


    何書慧和何書婷嘴角一撇,露出會心的笑容,道:“您啊,說到底還是舍不得您的寶貝大孫子。既然大孫子是您想要的,媳婦也是您同意的,那還有什麽好糾結的呢?哥和嫂子結婚這麽多年了,他們當年的感情可是真摯的。您可別有點不滿就把責任都推到哥找的媳婦身上,難道哥就沒有問題嗎?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又能怨誰呢?人家娟娟姐早就結婚了,她老公雖然相貌平平,但對娟娟姐疼愛有加,如今也有了孩子,幸福美滿。您就別再提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


    這一番討論下來,黃菊香才發現話題繞了一大圈,又迴到了最初的起點。媳婦是她定的,孫子是她的心頭肉,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半點由不得人啊。


    三個人在這感慨了一番,電視裏正在播放《裸婚時代》,一邊看電視一邊聊著電視裏的情節。


    何書慧有感而發道:“這嫂子不就有童佳倩的影子嗎?估計當初嫂子的媽媽也是像這樣苦口婆心地勸嫂子吧。而您呢,就跟這男主的母親一樣,對嫂子各方都看不上。這下可好,風水輪流轉,嫂子可不像童佳倩那麽好哄,您兒子又對老婆言聽計從。您啊,就成了那受氣的小媳婦了。”


    黃菊香輕輕打了女兒的手背幾下,嗔怪道:“你這丫頭,真是嘴不饒人,盡在這胡說八道。”被女兒這麽一說,她倒真有點自作自受的感覺了。


    原本還指望著兩個女兒能借點錢給她哥,現在看來是沒指望了。


    家裏的生意雖然不是很好,但也能有些收入。除了一些人情往來的開銷,基本上錢都攢下來了。生意不好的時候,老頭子在外打些零工,也能有一些進賬。兩個女兒雖然沒有以前給的錢多,但逢年過節也會表示,去年女兒結婚在縣城買了別人的二手房,存折裏還有不到十萬的存款,離兒子買房還差些錢。


    這商量來商量去,也沒有個結果,三個人索性就不談這煩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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