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蓉知道今天是睡不成了。


    在廚房裏清洗完水壺後,靠坐在椅背上等水開,聽到他的聲音後,從廚房走了出來,對上他有些盛怒的眼睛,輕飄飄地問道:“怎麽啦!”


    鄭青峰挑眉看著她,語氣頗為不耐煩道:“你上來。”


    舒蓉原本就憋了一肚子氣,臉色不愉道:“我口渴,在廚房燒水……”


    話還未說完,鄭青峰沒有多說話,直接下樓來,拖著她的手臂往樓上走,指著床上蓋著的床罩道:“收拾一下。”


    舒蓉表麵上在克製自己的脾氣,其實已經忍耐到了極致,語氣淡淡道:“我累了……..”說完,望著他,等著他發作。


    鄭青峰將襯衣從褲腰裏完全拉了出來,襯衣皺巴巴地敞開著,他的眉頭也跟著皺了一下,立在那麵無表情看了她很久。


    “舒蓉……”尾音拖得有些長,強壓著耐心叫著她名字。


    兩人對峙片刻。


    他的眸光直視著她,像是一道強光陡然照進了她的內心,透著暴風雨欲來的壓迫感,緩緩地移開眼神,嘴上卻不肯服軟:“鄭總,這麽久不見,您脾氣變差了。”


    舒蓉拽了他襯衣衣角,嘴角浮起一抹嘲諷道:“鄭總,要是公司女員工見到您還有另一麵,會不會覺得被您這副好皮囊騙了。”


    “是嗎?”鄭青峰說著輕抬起她的下巴,逼視著她望向他。


    倆人對視了許久,還是舒蓉先垂下了眼眸,推開了他的手臂,瞪了他一眼,挪開了神。


    動作利落地拉起床罩一角揭開,從衣櫃的上層拿了一個密封好的收納袋,拉開密封扣,取出一套幹淨的床單、被罩、枕巾出來,開始鋪床。


    鄭青峰斜靠在陽台上,點燃了一支煙,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團白色的煙霧。


    裙子是v領設計,俯下身鋪床時,胸口的風景隨著她的動作若隱若現,連裏麵的內衣輪廓都清晰可見,他的眸光不著痕跡掠過。


    盯了許久,眸色愈發深邃濃稠,一股壓抑許久的欲望從心底慢慢擴張。


    舒蓉渾然未覺,直到床單被撫平整,她又將枕芯套上枕巾,鋪好床,沒等他說話,將他的睡衣找了出來,遞到了他手裏。


    鄭青峰接過睡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聲音聽起來暗啞,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怎麽,生氣了?”


    舒蓉沒有理會他,繞過他的身旁朝樓下走去,鄭青峰拽過她的手腕,抬起她的下巴,微微用力,眼神掃過她,隱隱含著幾分慍怒。


    “我哪有什麽資格生氣,我算什麽?”舒蓉甩開他的手臂,倔強地扭過頭不看他。


    “舒蓉,你在別扭什麽?” 鄭青峰微微上揚的語調透露著他的不耐煩。


    聽到他這不深不淺的一句話,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他從不在意她的感受,又怎會知道她在氣什麽。


    他對她從來都是唿之即來,揮之即去,憑什麽?一下子就觸到了她的情緒爆發點,她莫名地想發火。


    鄭青峰見她的臉色一點點冷下去,在燈光映照下她的身影愈發的纖細,眼眶紅潤,明明透著脆弱,卻硬生生地倔強地咬著下唇,他將她擁在懷裏,語音低沉醇厚,道:“舒蓉,我希望我們在一起是開心的。”


    “嗯?”聽起來像是祈使句其實是陳述句,隱含著倆人心照不宣的默契與習慣。


    男未婚女未嫁,他們在一起無可厚非,可他們都清楚這就是一場感情的遊戲,當初在一起不久,她就知道他是不會娶她的,現在又何必在意呢?


    五年的聯係都寥寥無幾,他想見麵時,她就會出現,從不主動打擾他。


    她一向毫無怨言,做的很好。


    可如今卻在意他迴來了,沒有提前告知她,自己還是從雷若蘭的朋友圈裏看到的,他從來沒將她放心上,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事在他心中不足掛齒。


    他們這樣不對等的關係,並不是她想知道什麽,他就要無條件地告知。


    舒蓉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抬起頭,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道:“沒有什麽,是我太不知輕重了。”


    鄭青峰看著她臉上一片沉寂,空洞而茫然,似乎對什麽事情都不上心,頓覺得索然無味,放開了她,拿起床上的睡衣朝浴室走去。


    他洗完後,舒蓉也到了浴室,眼睛裏漸漸有些酸澀,這段感情早就該結束了。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舒蓉想到公司的一些傳言,劉慧珊和她,都隻是別人手中一顆好用的棋子,遲早都會被公司清理掉。


    這樣也好,等她離開公司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就該結束了。


    在浴室耗了將近一個小時,舒蓉才慢騰騰地出來,她想著這麽久了,鄭青峰也該睡著了。


    她穿了一條克萊茵藍的絲綢吊帶睡裙,大片的肌膚裸露在外,骨肉勻稱,纖穠有度,一頭飄逸的長發披散在背部,愈發透著風情。


    鄭青峰並沒有睡,在床上看手機,見她走近,視線從手機上移了出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停駐了一會,就挪開了目光。


    倆人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同床共枕了。


    沈翊南看她的目光令她心底發怵。


    舒蓉走到床頭櫃邊,也沒有問他一聲迅速地關掉了床頭的燈。


    屋子裏隻有月亮透過落地窗灑進來清淺的光芒,一切都看得不太真切,朦朦朧朧的,她才覺得自在了一些,就著月光,她躺在了床邊,又將空調被整個的蓋在了身上,隻露出了個頭,兩人離得很遠,中間留下了一個大大的空位。


    伏在草叢樹蔭裏蟲鳴聲此起彼伏,微風拂過,窗戶裏飄來庭院裏隱隱樹木花草的清香,室內愈發顯得安謐。


    舒蓉有點擇床,身旁又躺了個人,這讓她不習慣,室內的空調溫度調得很低,房子許久沒住了,為了保持室內通風透氣,樓上樓下的窗戶都是敞開著的,室溫降得慢,她蓋著被子,隻覺得躁熱難耐,怎麽都睡不著。


    鄭青峰上身沒有穿衣服,下身穿了一條休閑短褲,他平躺下規規矩矩地閉著眼睛在睡覺。


    男人身上的清淡冷杉的味道和獨有的煙草味,縈繞在她的鼻間,令她很不習慣。


    耳邊漸漸地傳來他均勻的唿吸聲,舒蓉以為他睡著了,這麽久沒有與人同床共枕,她睡不著,又不敢翻來覆去吵醒他。


    準備到樓下沙發上湊合一晚上,看了他一眼,輕輕地下了床,還未來得及穿上拖鞋,一雙手臂將她拉迴到了床上,


    舒蓉怔怔愣了半晌,看了他幾秒。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他雙手撐在她腰側,將她籠罩在了他的身下,像是一隻在黑夜裏伺機而動的猛獸,蓄勢待發。


    直到炙熱的吻落在她唇上時,睡裙上的肩帶滑落,她才意識到危險,可惜遲了。


    天空裏的月亮害羞地躲進了雲層裏,風吹著紗簾,緲縹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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