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閔微林或者任何人的角度,都會覺得這是一件異常劃算的事情。


    江楚歡不知道將來會如何, 但她可沒打算就這樣什麽都不做,走向被別人規定好的結局。


    距離下一次強製性進入副本還剩三天的時間。


    江楚歡近兩天思慮過多,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又一次走神了, 一旁的周越燃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從他的角度隻能看見她的半張側臉。


    烏黑的長髮被簡單束起,額頭上散落的碎發襯托著她的皮膚比往日更加白皙,周越燃一半的身影擋住了光,表情有些沉寂。


    閑聊似的,他問道:「歡歡, 你之前在列車上都看到了什麽?」


    看似是過山車, 其實在某種意義上跟副本連接在了一起, 隻要有心控製, 就能在其中看到任何副本的內部。閔微林也一起隨性,那麽他會讓她看到了隻有那一個了。


    兩人在廣場的空閑處慢悠悠地走動著,江楚歡沒有隱瞞:「你是指a-0吧, 或者稱為海城比較合適。」


    江楚歡此刻的心情還算開朗:「看到了它的地圖是一個小城鎮,有賣花的姑娘,有青石板的小路。」


    周越燃聲音悶悶的:「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你在裏麵看到了我, 對麽?」


    雖然不想承認, 但江楚歡在離開過山車的前一刻, 確實看到了一個長相酷似周越燃的少年, 以至於她已經意識到自己可能還會被過山車迷惑時, 可還是控製不住地呆愣住了。


    周越燃對她的過往了如指掌,但對方卻很少說自己事情。根據這麽多天的接觸,江楚歡不是沒有猜測過他的身份,例如周越燃的個性跟大部分人有一些微妙的差別,又例如他在某方麵的思考方式完全偏離了正常人會去遵循的底線。


    他重視的東西很少,少到那雙眼裏在有些時候是不帶任何感情的,就如江楚歡在過山車上匆忙瞥見的少年的眼神一般。


    這些往常在心裏留下的疑惑現在全部浮現了上來,江楚歡試圖不受閔微林的蒙蔽,但心涼地覺得,這次閔微林說的大概率是正確的。


    他說——周越燃一開始才是npc的那個人。


    猶如任何遊戲中都有的存在,單純是一團數據塊組成,在a-0這個百分之99都是活人的地方,為數不多的沒有自我意識的npc。


    而江楚歡正是將寶貴的復活道具用在了他的身上,才能賦予了他意識和生命,成為一個真正活過來的人。


    半成品的道具無視了一切規則,盡責地完成了江楚歡的命令,但也無可避免的引來的強烈的反噬。也就是說,江楚歡至今的遭遇,是因為這個男人而開始的。


    如果她當時做出了不同的選擇,那江楚歡或早或晚都能攢夠積分迴到現世,再也不用擔心有一天會像如今這樣有第二次被拉入副本的可能性。


    周越燃問江楚歡看到了什麽,實際想問的卻不是這個。


    「歡歡,你現在覺得後悔麽?」因為看不見江楚歡的臉色,他聲音很輕。急促都被壓抑在了喉嚨中,導致嗓音要比往常暗啞一些,「後悔將一個高階道具用給了一個npc,莫名受到了連累,將和平的生活打破了——」


    「噗」地一聲,江楚歡笑了出來,她越聽越離譜:「你又要開始種蘑菇了是嗎?」


    周越燃好半會兒沒反應,他注視著江楚歡望過來的表情,那張頗有神秘感的臉顯得不大聰明的樣子。


    江楚歡知道自己的脾氣,她以為周越燃對她了解已經很多了,可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鑽牛角尖的地方。


    江楚歡:「聽好了,在上一個副本的時候,一朵由石之花種出來的向日葵帶我迴憶了一下過往,我能保證我在得到復活道具之後,已經充分了解了它的功效,包括它是一個半成品的事實。」


    她溫聲道:「盡管丟失了一部分的記憶,但當時的我做出的決定,也一定是當時的我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的判斷,所以我不感覺到後悔。」


    周越燃垂在一側的手臂無意識地繃緊,他像是久違的感受到了站在陽光下的體驗,全身都是溫熱的。這個變換來自於江楚歡——也隻有她才能僅用幾句話就輕易調動他的情緒。


    周越燃啞然失笑,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多麽無聊的問題。


    江楚歡不是不能理解他在想什麽,就像之前的自己一樣,她也曾在心裏替周越燃問:幫助她這樣一個很難深陷一段感情的人到底值不值得。


    既然兩人都有一樣的疑慮,那在一動程度上也算心意想通了,江楚歡樂觀地想。


    她覺得嚴謹一些比較好,於是又補充道:「不過我當時肯定不知道反噬的後果這麽嚴重,海城的責任在我,如果當時我就能知道規則會吸收走這麽多人的性命,你能不能站在這裏就不一定了。」


    周越燃:「......」


    他一下子被打入了現實,想說什麽,可聽見江楚歡又嘆氣一聲,周越燃到底還是不忍心看她傷神:「歡歡,還有機會。」


    江楚歡抬頭看向他,眼裏帶著疑惑。


    -


    迴到了她自己的純白空間,江楚歡將係統的個人麵板打開,動作很快的將目前的狀況記錄了下來。


    係統的存檔功能比普通的紙張好用很多,江楚歡不用擔心自己的記錄會有丟失的情況。


    據係統的講解,江楚歡在作為玩家是的積分有一筆不小的金額,隻可惜她現在npc的身份,並沒有辦法使用。這樣想來,江楚歡發覺了一個能用到這筆巨款的地方:「係統,使用我被凍結的積分,將你的等級升到最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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