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女兒長大了,可不許再打趣兒了,父皇,老祖他真的仙逝了?”


    “沒錯!不過,不需要月兒擔心,事發突然,為父自有對策,為父是誰?”


    “天下之主”!


    “哈哈哈哈,順道去祭拜一下你娘親……”


    南方域,幾聲狂笑自地底傳來,哈哈哈哈老不死,被嚇死了!


    一個聲音在耳邊突兀地響起:“你在幸災樂禍?”不是,嗯?是,是我在高興!姬無辛與我宿有仇怨,我恨不得,上仙饒命!上仙饒我一命!


    你須如此……是,是!小妖明白!謹遵法旨,恭送上仙!


    顧蒼生隻聽見晴空一聲霹靂,隨後陷入了昏迷,醒來後感覺觸手柔軟,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一激靈站起,不由得向前打了個趔趄,一看又差點坐在地下,原來他站在一隻丈二高的狗熊肚皮上,怪不得睡得香甜。


    隻見狗熊眯眼咧嘴地看著他,他迴過神來,撒腿就跑,絲毫沒感覺到上方還有隻紅鳥,撲棱著翅膀,睡眼惺忪。狗熊掌中緊緊地握著一個玉瓶兒,喜得打滾兒,心中猶自納悶兒,暗道:“莫非是我的模樣嚇到了孩子”。它看起來憨厚,其實精明,它牢牢地記住了顧蒼生的氣息和樣子,扭著熊腚鑽進了山洞。


    顧蒼生跑在半途,暗暗自責,以自己的萬斤之力,卻表現得如此不堪,危急時刻渾然忘了夫子的教導。那隻狗熊並無惡意,算了待日後再見,還了此情,隨即想起了周婉君、小妒、夫子、樊寶兒、子強等人,不禁茫然失措。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以至神通廣大的夫子都消失不見,九年的時間與夫子朝夕相伴,跟小妒、周婉君,處在一個地方卻聚少離多,如今更是失散。聽夫子說周婉君十八歲撿到了他,他一直視其為母,至於親生父母,他沒多少念想。


    夫子說他收周婉君為第十二徒,周婉君要顧蒼生叫她師姐,他嘴上答應,一直不願改口,他心裏的娘姐,永遠都是最親的人,跟小妒一樣時時牽掛在心裏,不可割舍。


    如今人在哪裏?此處又是何方之地?四人約定三年後在安福客棧見,可因夫子教導失了約,不知沈琳、樊團、甄姨他們可好?小妒、周婉君她們可安全,夫子到底去了哪裏……


    顧蒼生正坐在山底胡思亂想,卻發現紅鳥正在他身前嘰嘰喳喳,他大喜過望,連忙詢問夫子、小妒、周婉君、珇玖的情況,紅鳥搖著頭。除了搖頭、點頭外,這鳥說不出人話,無法得知真相。


    顧蒼生翻開背上包裹,裏麵除了瓶瓶罐罐的鹽巴、清水、等調料,剩下全是周婉君給他做的一疊衣服。衣服的心口處繡著一隻貓,腰帶中藏著是夫子定製的軟劍,靴底還插著三寸匕首。


    這行囊分明是為遠行準備好的,想到此處他不再糾結,紅鳥在前方四周探路示警,他則在後方翻山越嶺。


    此處連山起伏,草木茂盛,藥草放眼可見,顧蒼生編了個背簍,將路過的藥草采集。一路披荊斬棘,走得頗為難受,衣服免不了被枝葉雜草刮破,他心疼極了。


    衣服是周婉君一針一線做的,他索性脫了衣服,隻穿一條褲衩前行。前方有紅鳥探路,他也走得極為謹慎。蟲鳥野獸太多,遇見攻擊性極強的野獸,顧蒼生毫不客氣地一拳撂倒,輕車熟路地拔毛扒皮,紅鳥叼著水囊清洗,一人一鳥配合得相當默契,找個背山的坑底燒烤,力求不露星火。


    顧蒼生精力充沛,外露的皮肉絲毫不怕草木劃刺,一路除了避開氣息強大的兇獸要屏氣斂息外,走得飛快。


    走了三日,鳥獸逐漸稀疏,顧蒼生鬆了口氣,知道快要到達人族居住地了。前方紅鳥叼著野果飛來,嘰嘰喳喳地比劃,顧蒼生跟上去一看,隻見一群灰色的野狼將五個獵人團團圍住,五人中間躺著一人,人人腿腳後背鮮血淋漓,形勢岌岌可危。


    柳豐是東暗州東亥郡環山縣人,他是大灣村最出色的獵人。此次他帶領族人狩獵滿載而歸,不料想在迴家的路上被上百頭野狼包圍,弓箭短弩射光,還有三十多頭野狼露出嗜血的獠牙,正圍著他們轉圈,伺機而動。


    七個族人被野狼分食,屍骨無存,胞弟柳足被撕咬掉半截手臂,咬斷了一條腿,陷入昏迷。一想起出發前,芩兒那雙眼睛裏充滿了崇拜的眼神兒,不由得心中絞痛……


    眼看五人精力體力耗盡,柳豐正要跌倒之際,顧蒼生飛撲而至,右手輕扶柳正,左腳踹向狼頭。起身一躍跳入狼群,一時間手腳齊出,野狼碰之即亡,擦之即傷,直至將逃跑地最後一頭野狼擊斃,才迴過神來。光禿禿的右臂從泥土中拔出,將胳膊至肩膀處,套著的野狼頭扒拉下,狼血濺了一身。


    顧蒼生的視力是常人的萬倍之餘,自帶透視可以穿透一般的物體,像一台精密的掃描儀。一眼看去在腦中形成極為清晰地畫麵,他目光經常躲閃,不正視更不與人對視,沈琳的小腹有顆紅痣;樊寶兒的屁股有塊胎記;啞仆一直在易容,其實是個俊俏的青年,穿過的每條褲衩都繡著一朵荷花……


    當顧蒼生掃一眼看清獵人的慘狀之時,頓時怒火充滿胸膛,不假思索便隨力而為。完事之後不由得暗怪自己莽撞,明明一分力即可,卻忘了藏拙,不夠冷靜沉著。難怪夫子一直教導修心至上,修心果然困難,一時熱血上頭,不管不顧,真是愧對夫子的教導,遂下定決心必須改之。


    柳豐等人一時有些呆滯,必死無疑的下場被一個少年給挽救了,隻是這少年比野獸更狂野,蠻力著實驚人。短短的時間,群狼如被巨石撞飛,有幾隻穿掛在樹上,幾隻踩入坑中,更多的狼受強力衝擊,在地麵上拉出一道血線。地麵無遮擋處竟被其打出五十米開外,委實驚人,最後一隻被少年手臂穿頭而過,簡直是個人形兇獸。


    柳豐咽了口唾沫,看到顧蒼生蹲在柳豐身前,慌忙跪倒,其餘四人見狀一齊拜謝,顧蒼生急忙扶起說道:“莫要如此,救人當緊”。


    說罷,抽出靴中匕首割開柳足衣衫,取出銀針將相關穴位封堵,破傷處、動脈處血管用布條紮住,倒出清水將傷口汙垢處清理。柳豐見狀急忙找來藥囊,顧蒼生取下藥簍,挑出消炎止血的藥草搗成藥末,敷在傷口處。


    顧蒼生這才鬆了口氣,叫眾人做了一副擔架,給柳足固定了右腿後,對眾人說道:“不必擔憂,隻是失血過多,右腿好生休養月餘,便可無礙!”


    “多謝小英雄救命之恩,我等沒齒難忘!”


    顧蒼生擺手道:“救急之助,理應如此,你們身上有傷,待我稍作處理,以免惡化”。


    “謝恩公大義”。


    “敢問恩公名諱,欲行哪裏去?”


    “恩公不敢當,在下顧蒼生,與親人失散,欲修行問道,再尋親人”。


    “小英雄好運道,若不嫌棄,請隨我去,六日後正逢九宮劍府招收雜役、仆人、外門、記名弟子,小女正欲參加測試。我族叔父,是外門雜役管事,倘若事不可行,還能通融一二”。


    “如此甚好!”


    顧蒼生跟著柳豐四人,將獵物收拾,能帶的盡量帶走,剩餘獵物掩藏一番,待迴村再喊人運輸。


    一路走來,輪換抬著柳足,眾人神色萎靡,死了七個同伴,屍骨都被狼吃了,難免悲傷不已。


    臨近村莊,早有人唿喊報信,黑壓壓地圍上來一群男女老少。未幾哭聲響起,撕心裂肺,顧蒼生觸景生情,想起周婉君、小妒幾欲落淚,天地之大,他去哪裏尋找。


    六家人扶老攜幼,又是跪拜又是送上錢財謝恩,顧蒼生哪裏見過此種場麵,有些手足無措,慌亂地一一婉謝。


    柳豐過來招唿,盛情難卻,顧蒼生隻好答應在他家吃住,幫忙收拾完獵物,便說了聲,要獨自去村裏轉轉。


    村莊方圓十裏,住著二百多戶人家,全村圍著一道十米高的石牆,牆皮上坑坑窪窪,看起來有上百年的歲月,房子全是由石塊壘砌而成。


    很多處都空著長滿了野草,村子裏大多是老人、 孀居和孩子,看得出為了食物和生存,多少青壯獻出了性命。可見沒有實力,連活著都是種奢侈。


    豐盛的獵物讓村裏大多數人歡唿雀躍,其間還有婦人的啜泣聲隱隱傳來,幾家歡喜幾家愁。


    夜晚全村悼念亡靈,風吹起白綾獵獵作響,燃燒的柴火、孩子手中哭喪棒、飛揚的紙錢、披麻戴孝的村民,哭聲連成一片,沉重的壓抑令顧蒼生喘不過氣。


    顧蒼生連夜奔走,尋找兇惡之獸,尤其狼群被找到六窩,一一將其斃命,上千頭大型肉食野獸,遭到了無妄之災。在顧蒼生眼裏,白天夜晚視線並無差別。


    五更時分,顧蒼生看見柳豐帶二十多人在唿喊尋找他,心頭不禁湧起一陣暖流。黑夜裏的危險比白天更甚,柳豐和村民能著追蹤死亡的野獸,一路深入至此,將生死置之度外,如此敦厚、真性情的漢子,不枉自己一番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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