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廓讓書童把淮子琢送迴去,到了家已經過正午,小陶餓的前胸貼後背,淮子琢跟劉二寶遲遲不迴來,大家都有些擔憂。


    直到劉二寶爽朗笑聲傳來,張媽開了門,隻見他手裏提著兩壺酒。


    這酒鬼去店裏拿酒了,怪不得迴來的遲。張媽瞪了劉二寶一眼,劉二寶放下酒,委屈巴巴忙去幫忙盛飯端菜。


    一家人喜滋滋吃著,喝著。不一會兒,鞭炮聲此起彼伏開始響。


    淮子琢捂著手爐,打著飽嗝:“來來來,前兩日小芹找人做的紙牌今日也拿到了,我來教你們怎麽玩!”


    小陶搓搓手,躍躍欲試:“現在書院可比以前的有意思,盡教些有趣的玩意兒!”


    說著劉二寶也湊近:“教教我教教我,明日我帶我弟兄們一起玩兒!”


    張媽拿著碗盛了一碗甜湯給淮子琢,順便敲了下劉二寶腦門:“臭小子玩玩可以,賭錢我打不…你!”


    大過年不興說晦氣話,淮子琢笑道:“張媽你可別管太緊二寶哥,他現在可是我們家的頂梁柱,家裏有啥事都離不開他!”


    張媽欣慰道:“是啊,他最近表現確實不錯,這還得多虧小姐,小姐來到這個家,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劉二寶笑的得意:“娘,我可是真正男子漢,過完年我十四整!”


    淮子琢來的這半年,劉二寶胖了幾圈,人也更黑了,雖然年紀不大可看著比那些二十出頭的還要成熟。


    淮子琢也養了不少肉個子也躥了些,年下的新衣服新鞋子都是張媽找人現做的。


    裏屋淮子琢帶著劉二寶小陶小芹四個打牌熱鬧的很,外屋另外兩個新買來的丫頭跟兩個小護衛吃著零嘴看著淮子琢買來的圖畫書。


    張媽忙碌命,非要親力親為,洗洗刷刷好久,坐在堂屋納起鞋底子。


    茶爐咕嚕咕嚕,外頭飄了一層白雪,小陶去如廁最先發現:“小姐下雪啦!”


    京城的冬天幾乎都是白雪皚皚一片,淮子琢見怪不怪,隻是小陶這麽一喊,幾個丫頭護衛驚奇的不得了,披上外套都到外頭撒歡去。


    張媽看著淮子琢,小姐窩在躺椅,摟著暖爐對外頭雪沒有絲毫興趣。


    也是,她是京裏來的,京裏冬天常常下雪,應該見怪不怪。


    淮子琢愜意的冥思,腦海中構建著新家的藍圖。忽然小陶摟著一個箱子興致勃勃進來:“小姐,廣小姐給你送來新年禮物啦!”


    在淮子琢的示意下,小陶小心翼翼打開禮物,是一套精致的胭脂。


    淮子琢十歲,原本應該窩在父母懷裏撒嬌的年紀,她卻死後重生。


    重生這一迴,她在臨潺紮下根,這不大的小鎮處處充斥著她的氣息,也流傳著這位京裏來的貴女一些神奇事跡。


    在這裏結交了摯友廣藝,收獲家的溫暖,張媽跟劉二寶還有忠心耿耿小陶。還拜了師傅白竹,與誌同道合的落魄皇子藍闊,時常對弈茗茶。


    她跟白竹關係,並未透露,對外她跟大家一樣喚他先生,因為這是她跟白竹的秘密。每個人都有秘密,就像隱藏身份的時廓,淮子琢不僅藏著自己的秘密,還藏著別人的秘密。


    就這樣淮子琢跟大家一起度過四季,度過人生中每個有意義一天。


    歲月如白駒過隙,刹那間。


    一晃六年。


    這六年,淮子琢並沒有再開分店,原本她打算盤幾個鋪子賣麥芽糖,時廓找到她勸過。


    “糖比鹽尚要珍貴,眼下所有鹽商都隸書朝廷,恙恙要是賣起了糖恐太惹人注意。”


    時廓的話讓她猛地清醒,這幾年她已經有太多的錢,深巷酒家的名氣早已經遠揚,她不缺錢。


    安分度日便要學會低調。


    今日時廓再不是少時模樣,十九歲的他聚集少年俊美又包含成熟男人的儒雅。


    此時他的頭發烏黑如墨,整齊地梳在腦後,更顯得他的麵部輪廓清晰。他的眼神淡然似水,透露著一種與世無爭的清冷與從容。


    淮子琢正冥思苦想,這六年她拚命鑽研棋藝,遇上時廓始終輸的一塌糊塗。


    “淮小姐真固執,跟老先生一模一樣!這局麵,還不死心…”


    說這話是時廓近衛,成規。他見淮子琢雷打不動盯著棋局一柱香,還不認輸。


    所謂人不可貌相,淮子琢靜止模樣活像一幅絕世精美之畫,讓人沉淪而不自知。可若是接觸過幾迴便知她,固執還小氣。


    天仙般的胚子安上一雙頗為智慧的眼神,何其不對稱?


    盛夏時分,白竹決定雲遊四海一段時間,沒了白竹的書院冷清許多。淮子琢也消停一段時間,她不往山上跑,改往竹苑。


    天天拉著時廓對弈,今日晌午用過膳又來了。見她來,成規一個頭兩個大。這不,時廓剛洗的頭,頭發還沒幹,正躺在藤椅上悠然看著書。


    她殺氣騰騰一來,二話不說拉起時廓開始對弈。


    淮子琢一身淡紫色羅紗衣,衣領微窄,露出雪白纖細的脖頸,嬌顏白玉無瑕,猶如凝脂。紗衣上刺繡著幾株半枝蓮,整個人從內到外都雅到極致。


    可…她此刻麵如修羅,神如嶽飛死死盯著時廓:“時廓你偷棋?我明明算好了這一下能吃你兩個子,怎麽一下變成你吃我五個子?”


    成規見識慣了,端著果茶碟子一溜煙出去。


    “那是上上步,我走了這步攔住了你,你並沒有發現,導致這一步你輸了五子。”時廓舉止優雅,十分風度的解釋了句。


    解釋完幹脆演示一遍,這下淮子琢心服口服。


    小陶麵色羞愧,因為她的小姐,這幾年她在成規麵前也不大抬得起頭。小姐不僅記仇,而且棋藝方麵真沒什麽天賦,沒天賦就算了,還固執的天天倒騰這麽點棋藝。


    淮子琢腿已經坐酸了,放下棋恨恨道:“罷了罷了,今日先這樣改日再來!”


    成規收下棋,時廓忽然來了句:“天色還早,要不要打牌?”


    打牌無人能比得過淮子琢,她的玩法很多,規矩也很多。


    可盛夏的臨潺天氣總是反複,她嗅出一股不平靜的感覺。


    “不了,今日恐要下雨,小陶我們迴家!”


    她們搬了新家,雖就住在竹苑對麵,可古代女子講究禮儀,在外一不能跑二不能跳的。如今張媽對她跟幼時可大不一樣,愈發嚴厲,管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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