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


    宋清安迷茫地摸了摸自己的眼。


    兩雙眼很正常啊,與旁人沒有什麽不同。


    雲墨姝認真地解釋:“我在你眼中看到了對生的渴望。”


    一心活下去的人是不會將生命置於危險之中,這是她看重他的最主要原因。


    以武星如今的玩法,她很懷疑他未來會出意外,讓寧白陽失去唯一的朋友。


    沒有仔細研讀武星的一生是她的失誤,她現在隻期望有那麽一個人,能讓他有所顧忌,少得罪些人,得以保全性命。


    宋清安低頭,兩鬢的長發滑落到眼前,遮住了他的雙眼。


    他在思考,糾結。


    大腦叫囂著拒絕,但一想起在破廟裏病重的妹妹,他咬了咬牙,點頭,“我答應你。”


    “很好”,雲墨姝勾了勾唇。


    “所以呢,你需要我做什麽?”


    雲墨姝掃了他一圈後,搖了搖頭,“我師父看臉,你得把自己收拾的可愛又幹淨才行。”


    宋清安眼皮一跳。


    她這語氣,讓他很懷疑對方不安好心,是個喜歡玩弄孌童的變態。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他沒忍住心底的疑問,警惕地問道:“你讓我衣食無憂的方法,就是把我送人?”


    “你想多了,就你這破了相的蘿卜幹身材,你覺得誰能看的上你?”


    宋清安抿著唇,被她說的心裏一陣憋屈。


    他以前長的也是白裏透紅,非常健康壯碩,見過他的人都說他未來一表人才呢。


    雲墨姝見他一臉鬱悶,好笑道:“有句話你一定要記得,想要過的好,靠別人不是長久之計,最好的辦法是學會自力更生,手裏有一技之長。”


    “一技之長?”宋清安一愣。


    技不外傳,亙古不變,她會大方地教給自己?


    “沒錯,我要你拜師學藝。”


    雲墨姝點頭,用武星說過的話忽悠他。


    “我這個師父吧,脾氣有些古怪,但挺能掙錢的,一場表演下來十金起步,隻要你能拜他為師,你未來躺在金磚上睡覺都不成問題。”


    宋清安質疑,“有這麽好賺的門路,我怎麽沒有聽說過?”


    “那是你見識太少了。”


    雲墨姝淡淡瞥他一眼,接著道:“不過我師父不是什麽人都收的,尤其你現在這樣,他更不可能看上你。”


    “那你還讓我拜師?”


    “我隻是給你提供一個生存的可能性,主要的還是靠你自己。”


    雲墨姝摸著下巴想了想,一縷名為狡猾的光在眼底一閃而過。


    她唇角揚起一抹微笑,彎腰平視他,給他支招,“你也不是沒有可能,要想過的好,你就死纏爛打,一直跟著他,總有一天他會同意的。”


    一般人想學技藝,老師傅也會用盡各種辦法磋磨他,考驗他,這需要強大的耐心。


    雲墨姝將其中的弊端講清楚,未來他肯定需要伏低做小,把那個人當長輩般尊敬,還不一定能落得到好。


    宋清安麵色凝重地點頭。


    他和妹妹要想活下去,在他心中就沒有不同意這個選項,他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


    “你現在能走路嗎?”


    “可以。”


    宋清安下床走了兩步,身上的傷隨著動作的摩擦有些疼,但尚可忍受。


    “那就跟我走吧。”


    雲墨姝走在前麵,宋清安小跑兩步緊跟著她問,“我們這是要見你師父嗎?”


    “不,你得先收拾下自己。”


    宋清安低頭瞅了瞅自己髒兮兮,破洞漏風的衣衫,臉上倏地升起一抹紅暈。


    雲墨姝帶著他改頭換麵後整個人大變樣,現在的他除了身形過於瘦弱,臉色蠟黃外,其他與普通的孩子沒什麽區別。


    此刻就算是親近之人站在眼前,恐怕他們也不一定能認得出來。


    雲墨姝滿意地點頭,這些都是小事,多養養就能養迴來。


    “走吧,我帶你去見師父。”


    宋清安小跑著追上雲墨姝,張嘴想說什麽,但又因膽怯不敢開口。


    雲墨姝餘光瞥見他的神色,說道:“我以後就是你師姐了,隻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你想要什麽可以告訴我。”


    “你...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宋清安小手揪著衣角,難以啟齒地低下頭,“我還有個妹妹,她現在生病了,我需要錢看大夫。”


    他頭垂的很低,心中忐忑不安,似乎為自己得寸進尺的行徑而感到羞愧。


    耳邊許久沒有傳來對方的聲音,這讓他眼中充滿了失落。


    她不開口是討厭他了嗎?


    宋清安自嘲,也對,她給他生存下來的可能性,他反而蹬鼻子上臉,是他過於貪得無厭了。


    就在他收起臉上的失望,重新以牽強的笑容敷衍過去時,一隻溫熱的手落在了頭頂上方。


    宋清安錯愕地抬頭,卻見她眼中帶著溫柔地笑意,柔聲對他說:“所以你偷錢是為了你妹妹啊。”


    她就說短暫的接觸中,這個聰明,自尊心極強的孩子怎麽會幹這上不得台麵的勾當,原來是有苦衷的。


    雲墨姝突然覺得,她或許不用多久,就可以擁有一個名副其實的小師弟了。


    她將手中看大夫剩下的錢遞給他,“這些你先拿著,不夠再說。”


    “夠了夠了,不用這麽多。”


    宋清安見她把少說也有幾十兩的碎銀全部遞給他,他慌忙擺手,隻接了其中一塊。


    “給你你就拿著,拜師可不是短期就能成功的,這中間的時間生活成本可都需要你自己掏錢”,雲墨姝強硬地塞進他懷中。


    宋清安眼睛突地一紅,哽咽地道:“謝謝。”


    “各取所需罷了”,雲墨姝不在意的擺手,“你妹妹現在在哪兒?”


    “她在城郊的破廟”,宋清安十分信任地迴答。


    雲墨姝擔憂他豆丁大小的身材背不動人,於是幹脆與他同行,一起去找他妹妹。


    兩人來到破廟時,宋清安的妹妹宋清媛臉頰通紅,早已燒的不省人事。


    雲墨姝急忙抱著她去看大夫,之後又把兩人帶迴悅來客棧。


    臨近傍晚,武星和寧白陽仍未歸來,她憂慮地起身,朝門外走去,“你們在屋裏待著,我出去看看。”


    “徒弟,我們迴來了!”


    她拉開門,正巧聽到這一聲喊。


    武星抬頭看到她,樂嗬的呲著個大牙朝她招手。


    雲墨姝眼皮一跳,很不想承認這個看起來像地主家傻兒子的人是她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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