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牛,不錯嘛,家裏蓋新房子了。”


    “鐵牛,別忘了做圓垛酒的時候喊我去喝杯酒咯。”


    “嘿嘿,長滿哥,哪裏哪裏。”


    “七沙斤,沒問題,圓垛了一定喊你。”


    蘭水縣老街蘭關碼頭邊,早上打完豆腐後到蘭關碼頭準備坐船過河迴家的傅鐵牛,在碼頭上碰到了村裏的兩個熟人,其中一個外號叫七沙斤的還是他的發小。


    傅鐵牛這半個多月以來每天忙得腳不沾地,早上兩三點起床,到六點鍾得打好豆腐,然後把豆腐用人力三輪車送到嚴家巷口攤位上,交給堂客胡愛竹和二女兒傅秀枝去賣,送完豆腐後就往家裏趕。半個月前請了建築隊,現在他家裏正在建紅磚小樓。


    經過三年的起早貪黑經營豆腐作坊,省吃儉用之下,傅鐵牛終於攢足了蓋樓房的本錢,和堂客胡愛竹一商量,請了建築班子,在六月初終於動工建樓房了。


    分田到戶十三年了,雙江村在九零年前後基本上家家戶戶都早已經蓋起了樓房,住老式土屋的人家已經很少了,現在村裏隻有少數幾家貧困戶和五保戶還沒有蓋樓房。傅鐵牛家裏因為生養的孩子多,堂客胡愛竹身體又不好常年吃藥,所以一直以來他家都是雙江村榜上有名的困難戶,也是村裏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和笑料。在農村就是這樣,笑貧不笑娼。你有錢,別人敬著你;你沒錢,別人就瞧不起你,甚至還踩你。人們總說農村淳樸,其實並非是那樣的,淳樸那是相對於城市和外人來說的,你要是住在村裏,沒錢沒本事你試試看誰會對你淳樸?自從有人類起,就沒有改變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捧高踩低,是人類的本性,就像狗眼看人低一樣,那是狗的本性。


    看著別人家裏都住進了樓房,自己一家還住著土房子,內心要強的傅鐵牛,以前出門總感覺自己低別人一頭,有些說不起話。現在好了,看著一天天往上長高起來的磚牆,很快就能擁有自己的樓房了,傅鐵牛的心裏美滋滋的,別提有多開心了。他感覺渾身都充滿了力量,像打了雞血一樣,幹活都感覺不到累了。


    “終於也輪到我傅鐵牛長臉了,以後再也不用覺得臉上無光了,終於可以挺起腰杆子說話了,這種感覺真好。”一臉樂嗬嗬的傅鐵牛心裏美美地想著,到家後他就幹起活來,擔磚、挑沙、篩沙、和灰等等什麽打下手的雜活他都幹。現在傅鐵牛心裏就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快快把樓房建好,早點搬進去住。


    傅鐵牛沒有拆除老房子,而是在老房子旁邊的空地上,外加廢了一小塊菜地,開出地基來用來蓋新房子。老房子他想留著,放放雜物,等以後兩個兒子都娶媳婦了,自己老兩口還可以住,那樣就不用和兒子兒媳婦們摻合在一起免了許多的麻煩。不得不說,傅鐵牛胡愛竹夫婦倆想得還是蠻遠的。


    因為有兩個兒子,所以新樓房也不能建得太小,傅鐵牛選擇了兩個大門雙開間的布局,就是正房一樓共有五間房(不包括樓梯間),其中三間是臥房,兩間是堂屋,兩個堂屋中間由一間臥房隔開。後麵是四間雜屋,用作廚房和衛生間。正房一左一右雙樓梯間上樓,二樓也是五間房,這樣建的好處就是將來兩個兒子各自成家後不用走同一個門進,一左一右各住一邊,既獨立又統一,可以減少許多矛盾。


    傅鐵牛每天就這麽快樂而辛勤地忙碌著,認識他的人都感覺到了他身上的變化,原先木訥悶悶的傅鐵牛現在天天樂嗬嗬的,不善言辭的他話也漸漸多了起來。其實還有別人不知道的是,傅鐵牛每晚睡覺都在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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