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半個月裏,韋勇走遍了周圍四個村的水田溝渠,天天泡在水裏摸螺頭,他的手和腳都泡白了,掉皮了,還被水塘裏的碎玻璃瓶劃破了皮膚,抓東西、提東西都有點疼,辛辛苦苦半個月換來的成果是攤在飯桌上的一堆紙幣硬幣,一共二十七塊四毛錢。算上家裏的三十塊錢、大姑給的二十塊和前麵幾天摸螺頭賣的錢,一共八十九塊四毛錢,離學費還差二十塊六毛錢。


    媽媽祝秀蘭心疼兒子,堅決不讓韋勇再去摸螺頭了,以免手腳爛掉。告訴兒子說這個月家裏的雞蛋、黃瓜和辣椒大概能賣四十塊錢,完全夠他上學了,甚至妹妹韋玲的學費都夠了。韋勇聽了這才沒有再堅持要去摸螺頭了,在家歇了幾天,奶奶知道孫兒的手腳泡傷後拄著拐杖在菜園山田邊采摘了一些土方草藥搗爛調了藥泥給韋勇敷上,以期好得快些。


    奶奶今年75歲了,和韋勇的幺叔住一起生活,就在韋勇家東側十幾米一牆之隔的韋家老屋裏住,三間土壞瓦屋帶廚房豬圈茅房,還是韋勇爺爺1963年蓋的。韋勇父親韋青山兄弟姊妹六個,韋青山排行老五,上麵有兩個哥哥,兩個姐姐,下麵一個弟弟。韋青山十六歲時父親積勞成疾因病去世了,那時兩個哥哥早已成家並分家單門立戶過活,兩個哥哥自己蓋了房就在老屋西側二三十米處。那時兩個姐姐也已嫁人,大姐嫁桑樹灣,前一陣韋勇摸螺頭去的大姑家就是韋青山大姐韋雪梅家。二姐韋春花嫁得比較遠,嫁蘭水市郊區河西園藝場菜農,六姊妹中就她家裏條件最好,但是家裏是老公說了算,她就是想幫襯娘家一點也做不到,也許是距離遠心也會遠吧。文化大革命那年父親死後,十六歲的韋青山便和媽媽、弟弟韋火平三人一起生活,直到1974年韋青山結婚後一年在老屋西側蓋了三間茅土屋分家單過,1975年韋勇出生後,奶奶便和韋勇幺叔韋火平一起在老屋裏生活。直到1979年幺叔韋火平結婚,第二年夏天用抽水機抽水澆灌稻田搭電時不幸觸電被電打死,幺嬸懷有身孕改嫁之後,奶奶便一直一個人獨自在老屋生活至今。韋勇懂事起,就經常幫奶奶挑水、砍柴、掃地幹活。


    韋勇的爺爺曾經是人民公社運動時代蘭橋鄉人民公社培養的雙橋埠、連江、落霞壟三村範圍內蘭水河防洪排澇電力提灌站的技術員,屬蘭水縣水利局管理,合同製工技人員。所以1966年爺爺死後,奶奶一直享受丈夫亡故後的配偶撫恤金二十六塊五毛錢一個月,由縣水利局發放,以此維持守寡生活至今已經三十四年了。如果沒有這筆撫恤金,年老體衰,心髒不好,常年要吃藥,三個兒子家裏條件都不好,奶奶都不知道靠什麽活下去。但是在知道孫兒韋勇考上初中因為缺錢四處摸螺頭籌學費時,奶奶把從牙縫裏省出來的二十元錢塞給了韋勇,叮囑他好好讀書,將來有出息了重振韋家家聲。韋勇拿著奶奶塞給他的二十元錢,哽咽地哭了。


    休息了一周,待手腳泡白泡軟了的皮膚又轉硬了轉好了,劃破了的皮膚也愈合結痂了之後,離開學隻有二十來天了,好久沒去外公家了,他想去看看外公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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