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北銘站在鎮國公府的大門前,望著門上的匾額,腦子裏全是那年他和羲兒前往邊關時的場景,如今已物是人非,他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終於邁步往府裏走去。


    府中的一切都沒有變,管家熱情的對他噓寒問暖,下人們見到他,紛紛行禮問安,宴北銘淺淺的笑著,一一迴應著大家,宴清一直跟在父親身後,看著這久違的畫麵,很是欣慰。


    來到前廳,沒有看見淳安的身影,宴北銘四下看了看,一個人都沒有,他不禁疑惑的看向宴清,眼神似乎在說,怎麽迴事,還說你母親在家等我,人呢?


    宴清好笑的看著他父親的樣子,小聲的在他耳邊說:“父親,母親在自己院子裏呢。”


    宴北銘這才反應過來,宴清的家書裏是提過,淳安已經很久沒有出院子過了,他點了點頭,轉身就往內院走去,宴清本不想跟去,奈何宴北銘一個眼神掃過來,宴清隻得老老實實的跟在他後麵。


    來到淳安的院子外,宴北銘突然緊張了起來,他不知道淳安是不是原諒他了,他不知道淳安還想不想和他繼續做夫妻,他更不知道淳安是不是恨他,宴北銘不敢進去了,他怕他進去,再出來時,一切都變了。


    宴清看見父親的局促不安,歎了口氣,說:“父親,母親從未怪過你,這些年,我的每一封家書都是在母親身邊寫的,我寫好了,母親還不放心要多看一遍,他怕我寫些不該寫的,害你擔心,她還時常派人來問我可有邊關的消息,聽到邊關無戰事,就會放心許多,父親,母親是真的想你了。”


    此刻的宴北銘已經老淚縱橫,他一個箭步衝進院子裏,徑直往淳安的房間而去,房裏的淳安公主先是聽到丫鬟來報,說國公爺已在院子外,卻遲遲不見人進來,心情頓時沒了底,難道他還是不肯見她,正忐忑不安時,忽又聽見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是房門被人用力推開的聲音,淳安捏著手中的佛珠,整個人僵硬的跪在那裏,房間裏沒有任何聲音,沒一會兒,似是聽見有人出去的聲音,還把房門關上了,淳安此時的心快要跳出來了,這感覺就好像她第一次見宴北銘時,也是這般緊張。


    宴北銘看著眼前這個他日思夜想的女人,再也崩不住了,撲上前跪在她身後,從後麵抱住了她,嘴裏含糊不清的喊著:“淳安,淳安,我迴來了。”


    淳安原本僵硬的身體,在宴北銘抱住她的那一刻,瞬間放鬆了下來,聽到那一聲聲的唿喚,淳安這麽多年的委屈一起湧了上來,狠狠的抓住宴北銘的手臂,放聲大哭了起來,院子外的宴清聽到母親的哭聲,也流下了眼淚,放心的離開了。


    淳安公主哭夠了,宴北銘的手臂也被掐出好幾處烏青,可此時此刻,看著懷裏還在如孩子般啜泣的妻子,他哪還顧得上什麽烏青不烏青的,溫柔的安撫著妻子:“都是我不好,你打我罵我吧,莫要哭了,你一哭,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淳安果真使勁打了下宴北銘的胸口,哽咽的說:“你不是要一直待在邊關嗎?還迴來做什麽?”


    宴北銘嘿嘿的傻笑,抓住淳安的手,放到自己胸口處說:“淳安,我想你,想兒子,想家了,每天都在想。”


    “既然想,為何不迴來,連家書都沒有一封。”


    “我怕,我怕你再也不會原諒我,我怕我迴來你就會離開我。”


    淳安坐起身子,淚眼婆娑的看著自己的丈夫,眼裏有無數的心疼,羲兒的死,他是最難過的,這些年內疚,自責,怕是無時無刻都在糾纏著他,他不但要忍受生離,還要忍受死別,淳安伸出手,撫上宴北銘的臉,這張臉被邊關的風吹的又黑又糙,眼神中除了疲憊,就是無奈,當年那意氣風發的少年郎,隨著時間的推移,終是不複存在了。


    淳安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努力擠了一抹笑容,對宴北銘說:“一切都過去了,從今往後,我們一家三口都平平安安的,羲兒在天之靈,也會高興的。”這是自宴羲死後,淳安第一次主動提起他。


    宴北銘握住淳安的手,笑著說:“錯了,馬上就是一家四口了,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就是一家五口,六口……”


    正在宅子裏吃核桃的梨若無緣無故的打了好幾個噴嚏,忍不住裹緊了身上的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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