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鶴飛走了,按照二叔的指示,在沒有等到八卦袋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輕舉妄動。


    而在等待這期間,二叔仿佛對七七失去了興趣,目標轉向學姐曉彤。


    同樣作為男人,我能理解二叔的感受。曉彤不僅僅是比七七那個丫頭長得好看,性格也溫柔嫻熟,端莊大方,是個男人都會選曉彤的吧?


    但我這學姐根本就不吃二叔那一套。


    人家當年可是校花,追求者簡直猶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什麽樣的人沒見過,什麽樣的招數沒被伺候過?


    可憐我卻成了她的擋箭牌,讓二叔誤以為是我搶了他心上人的心。


    “我們吳家個個都是好男兒,既然我侄子已經心有所屬,曉彤妹妹不妨考慮考慮我?”紙鶴飛走的第三天中午,二叔還是不死心,像隻蒼蠅般的圍著學姐嗡嗡叫。


    可我就納悶了,二叔是從哪裏看出來我已經心有所屬了?更關鍵的是我心有所屬誰了?該不會是指的七七那個瘋丫頭吧?


    我偷偷的看著瘋丫頭那頗為粗獷的做派,心說,自己以後是要娶妻熱炕頭的,可不是想弄個爺們兒迴家聊天打屁的。


    就在我們幾個人窩在學姐的宿舍裏開著不鹹不淡的玩笑時,門鈴響了。


    透過貓眼望去,我使勁揉了揉眼睛,這佝僂著的小身板,嘴上標準版八字胡,不是爺爺是哪個?


    你還別說,這麽多天沒看見這老頭兒,還真是有點想念他。


    我趕緊打開門,將爺爺迎了進來。


    誰料老頭兒後麵竟然還跟著一個人,木梓。哎,這倆人是什麽時候湊到一起的?


    “哎呦,爺,您這還親自送來了,發個快遞不就行了?”話是衝著爺爺說的,可我還是有些奇怪的看著木梓。隻見他滿臉的憤憤之色,根本就不願意正眼看我。


    這又是鬧得哪一出?


    聽我這麽一問,爺爺吹起了他的小山羊胡子,“個熊玩意兒,你以為我就是來送個袋子的?木梓這孩子讓你們半道兒給扔了,我要是不來,這倒黴孩子還在工地搬磚頭呢。”


    啥就扔了,還去工地搬磚?我看了眼木梓,嘖嘖,這“孩子”還真是給搓搓的不輕,幾天不見那大臉盤子都瘦好幾圈了。


    “木頭,這咋迴事啊?難道沒看見給你留的紙條兒?”


    見我一臉的關切之色不像是裝的,木梓這才陸續的將我和二叔走了之後的事情仔細說了個明白。


    我們走之後,保潔大姐要進屋打擾衛生,死活敲不開門。


    酒店管理人還以為屋子裏的人出了什麽事,經理拿著備用房卡就開了門,結果看見咱家這傻大個兒睡得正香。


    保潔大姐也是本著對工作的認真執著,雖然木梓還在睡覺,可依舊輕手輕腳的打擾完了衛生,順帶著將我和二叔留的紙條給扔進了垃圾桶。


    等木梓醒來發線垃圾桶裏的紙條時,已經被大姐順便倒下去的茶葉水給弄的字跡模糊不清。


    木梓身無分文,被強製退了房,隻好先去找了份工地了搬磚的活兒。


    可也不知道老頭兒是怎麽找到這孩子的,就這麽順便給帶了過來。


    我向曉彤學姐介紹了爺爺,大家互相寒暄了一下。見爺爺來了,七七也十分高興。


    同樣的,爺爺看見了曉彤也十分開心,不僅將八卦袋還給了曉彤,還順帶著將他那個大破碗拿了出來。“這碗你先拿著,等一會兒破這萬鬼陣的時候興許用得著。”


    萬鬼陣?怎麽聽起來就這麽嚇人呢?


    “文彬你跟我出來一下,我有話交代你。”爺爺掏出了煙袋鍋子,點上了,示意二叔跟他出去。


    可有什麽事是我也不能聽的?本著好奇寶寶的心理,我還是趴在了門縫兒上,專心聽著牆根兒。


    “木梓睡了一天一夜,不就是因為接觸的陰靈太多才會這樣?”這是二叔的聲音。


    難怪二叔之前不讓叫醒木梓,而是將他單獨留在了酒店裏,原來是因為沾染了太過的陰氣,則會才讓他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畢竟,木梓還是個普通人,不像我們這樣天生就是吃陰陽飯的人,每天和陰魂打交道。


    下麵是爺爺的聲音,“他們都還太小了,我知道你用紙鶴傳音是為什麽。我現在人已經來了,不過不能耽誤太長時間,你也知道那店的重要性……”


    “你如果以後還是堅持保護他們,結果隻會害了他們。”二叔的聲音裏透著無奈與憤怒。


    “哼,我是你老子,我辦事自有分寸。明天就是陰曆的七月十五,鬼節,到時這裏的萬鬼陣會在夜裏12點啟動,你想好怎麽處理了嗎?”爺爺的聲音裏也有了幾分怒意。


    二叔沉默了一會兒,“萬鬼陣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指揮著萬鬼自願被吞噬的鬼王。這些鬼王……應該就是那些東西吧?”


    爺爺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這麽多年也該是做個了斷的時候了。還好你個小兔崽子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就憑你,是萬萬對付不了那些鬼王的。”


    原來二叔用紙鶴傳音,並非隻是為了讓爺爺送來八卦袋子,更主要的是為了讓爺爺知道學校成了一個大型養鬼場的危險性,也就是讓爺爺能出鎮來幫忙。


    可這萬鬼陣究竟是怎麽迴事,鬼王究竟是什麽東西?一連串的問號兒讓我又開始百思不得其解。


    或許,明天的鬼節裏,爺爺會自動將答案告訴我。


    爺爺來的當天晚上,二叔買來了好酒好菜,一行人的情緒都很好,吃飽喝足就早早的睡去了。


    第二天,也就是每年七月十五的鬼節。


    這天一大早就陰沉沉的,七七一直在擺弄她的八卦袋。


    “七七一會兒你替我護法,我得先卜一卦,看看今晚的東西究竟是什麽來頭兒。”為了保證今晚的萬鬼陣不被衝破,爺爺做了萬全的準備。爺爺抽著旱煙袋,冒出來的煙味兒嗆得我那學姐一個勁兒的咳嗽。


    最後沒辦法,她隻能暫時離開這房間。


    七七依照爺爺的吩咐,擺好了爺爺卜卦的陣勢。其實就是在爺爺的周圍點燃七盞被加了符咒的蠟燭,在他占卜期間確保不被陰魂打擾。


    如果七盞蠟燭中的任何一盞熄滅了,說明有陰魂闖進了卦陣,這卦也就不準了。因此,七七的任務就是用八卦陣來捕捉那些試圖闖進卦陣的陰魂。


    爺爺用來卜卦的器皿是兩枚銅錢,口中默念占卜之術,隻見銅錢落地,一直都在旋轉不停,爺爺緊盯銅錢旋轉的方向和規律,額頭上一會兒便流下了豆大的汗珠。


    一陣陰風吹過,房間裏憑空出現“嗚嗚”的聲音,七七的神色也尤為嚴肅起來。東南角的一處蠟燭眼見就要被陰風吹滅,七七眼神一凜,八卦袋隨即套上,蠟燭恢複了之前的燃燒速度。


    爺爺的卦陣中仍舊沒有安靜下來,銅錢還在不停的轉動著,直到爺爺猛地突出一口鮮血,噴在了銅錢之上,這卦才算是終結了。


    “爺!爺爺……”我和七七同時叫了起來,七七還趕忙走過去扶起爺爺。


    爺爺擺了擺手,略感虛弱的問道,“知道今晚要對付的東西應該用什麽方法了吧?”爺爺這話是衝著七七說的,但總感覺他是在考驗我。


    用什麽方法?


    “爺,除鬼的方式不都一樣嗎?”我聽出了這話裏的弦外之音。


    “當然不一樣。這世上有萬般人,就有千樣鬼。不同的鬼,法力、兇惡程度不同,對待的方式也需要不同。而且有的鬼是好鬼,你就得超度它而非直接剿滅。”爺爺說這話時,神情一副肅然之色,若不是一直跟著他長大,我還得以為他其實真的是名有著道風仙骨的得道高僧了。


    “那如果是流產女嬰所化的厲鬼呢?”七七在一旁說道。


    “流產的嬰孩兒?”爺爺神情一變,“你確定真是流產的嬰孩兒?”


    七七點了點頭,“這袋子裏現在捉的就是那被流產的嬰孩兒所化作的厲鬼。”


    “在世界上的鬼魂和人一樣,有男人女人,也有男鬼女鬼,鬼魂千千萬萬,死因千奇百怪,然而,如果要給這些鬼魂中的厲鬼排個先後名次的話,流產女嬰所化的厲鬼,絕對可以排上前三甲。”


    “這麽厲害?”


    “在所有的鬼魂中,流產嬰孩兒所化的鬼魂,幾乎無一例外的都成了最兇惡的厲鬼。”


    “這是為啥?”我真的不懂這些事情。


    “唉,都是造孽的呦。”爺爺接著說,被流產的嬰孩所化的鬼魂是一種最為可憐的存在。要知道,每個人死後從人變成鬼,地府會按照這鬼魂生前的善惡功德,進入六道輪迴之後,進行咱們所說的轉世投胎。生前善行多的人,則會被安排投個好人家;生前作惡多端的人,就會被安排投胎到貧窮的人家。如果是惡貫滿盈的惡者,則還有可能被安排到畜生道,來生變成豬狗之類的家禽。更有甚者,違背了天道綱常者,則會被打入地下十八層地獄,根據惡行的多少,飽受各種酷刑的煎熬。


    在這種情況下,流產嬰孩兒就成了特殊的存在。按照正常情況,他們是上輩子積累了功德才可以轉世為人。可是還沒等到出娘胎,就被人為的流產了,死了。你說,這些嬰孩兒能不怨嗎?


    “那這些流產的嬰孩兒最終會有個什麽結局?還能有再轉世投胎的機會嗎?”我覺得這些小鬼兒其實是很可憐的,但是天道倫常,它們既然落得個如此的下場,也是沒有辦法了。


    “你想什麽呢?每天都有那麽多的鬼魂排隊等著輪迴,哪裏說轉世投胎就轉世投胎的?”七七不滿的看了我一眼。


    “那些流產的嬰孩兒到底會怎樣?”


    一旁一直一言未發的二叔突然臉上現出了一副詭異的神色,看得我一陣毛骨悚然。


    “嬰孩兒若是在出生之後死亡,方可如六道輪迴,雖說此生無功,但也無過,還有再重生一世做人的機會。可如果是在娘胎中,並未成人形時被強行墮胎,則是人不人,鬼不鬼,三界無法歸類,不入六道,沒有轉世一說,其結局隻有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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