橢圓形的磚窯外麵圍著一圈人,或坐或躺,沒有一個人睡覺,都瞪大眼睛盯著天上撒下來的大雪。


    作坊和磚窯的屋頂上麵,積雪越來越厚。


    劉戚撐著傘站在雪地裏,神情嚴肅的道:“德山叔,瓦上麵的積雪我們得清掃一遍。”


    蘇德山認同的點了點頭。


    劉戚喊來了所有的漢子說話:“我們乾北村向來是團結的,現在遇到困難,我們更應該團結互助渡過這個難關。老弱婦孺留在這裏,其餘的人都去將村裏所有屋上麵的積雪清掃掉。切忌,不能趁亂生事偷東西,誰要是敢犯,我就將他趕出乾北村。你們記住了嗎?”


    “記住了!”


    “你們一定要先觀察房屋是否牢固,在確保自己的人身安全時再清掃!”


    “這風吹的也太大了,你們迴來時將自家桌子都扛來,沿著這磚窯圍一圈遮擋住風。”大家圍著磚窯,固然也暖和,可這暖和它隻暖一半。你後背靠著磚窯,後背暖,前麵冷。你前麵靠著磚窯,前麵暖,後背冷。


    你說生堆火吧,這風又將灰塵和煙刮得滿天飛。所以還是得找個東西擋一擋。


    沒一會兒,就有幾個人扛著桌子和梯子迴來了。


    蘇大米痛哭流涕的對著劉戚喊道:“裏正,村子裏許多戶人家的房頂都被積雪壓垮了,我家的房頂也塌下來了,這張桌子還是我從雪堆裏麵扒拉出來的!”


    “不好了,爹娘,我家的房子也塌了!”劉鐵頭驚慌失措的跑了過來,一下子跪在了兩位老人的麵前。


    “什麽!老天爺,你不長眼啊,總是為難我們窮苦人。”


    聞言,劉戚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


    “裏正!”


    蘇德山和蘇大米同時伸出手將他拉了起來。他是裏正,他不能退縮,他得主持大局。“大家聽我說,房子沒了可以再建,隻要我們村子裏的人都平安無事才是最重要的。”


    “對!大家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渡過這場雪災。”


    蘇瑩瑩和蕭清河聽見外麵的啼哭聲,相互對視了一眼,她攙扶著他往磚窯走去。


    從村民斷斷續續的話語中得知,村子裏許多的房子都塌了。


    冰天雪地,風餐露宿,無不讓人心生憐憫。


    蕭清河看見許多人都躲在了桌子後麵,“戚叔,你可以安排人將紅磚圍著窯洞碼一圈,隻留一個出入口。”


    劉戚恍然大悟,一臉感激的盯著蕭清河和蘇瑩瑩,“你們夫妻倆的善良和慷慨,乾北村所有的村民都會記得。”


    蘇瑩瑩擔心宗老和穆老的安危,正猶豫先去哪裏,就聽見蘇劉氏喊:“瑩瑩啊,小花兩兄妹身上燙的像烤火爐似的,我們要不去將宗大夫請下來看看他們。”


    “祖母,我去請宗老,你給大夥們燒兩鍋薑湯驅寒,免得凍感冒了。”


    蘇瑩瑩拿著連弩,獨自一人上山了。積雪很厚,山路不好走,蘇瑩瑩撐著木棍,一步一步


    艱難的前行。


    下山時,蘇瑩瑩根據雪橇的樣子製作了一個簡陋版。她身後坐著宗老和一個大包袱,迅速的往山下滑。雪橇開始快速滑行的時候,宗老被嚇得大聲尖叫,到了後麵,他又直唿刺激!遇到雪地不平坦或者有灌木叢,蘇瑩瑩又充當雪橇犬往下拉。


    ......


    乾西村。


    待蘇北到達時,乾西村邊上的幾戶茅草屋已經塌了,蘇北愈加心急如焚的往裏麵走去。


    風雪交加中隱隱約約出來了微弱的唿喊聲,蘇北急了,他跳了下去,著急忙慌的大喊著:“鬧雪災了,房子塌了!”一路跑,一路喊,挨著路邊的幾戶人家他用力地拍了幾下門才離開。


    屋內的人都被驚醒了,打開門被外麵的場景嚇住了,紛紛開始收拾東西。


    有的人去救人,有的人去通知,整個乾西村開始吵鬧起來。


    “老天爺啊!你是不給我留活路啊!這麽冷的天你卻下雪將我的房子壓塌了。”


    “老伴兒,你怎麽了,快醒來看看我!”


    “娘啊...”


    一路上,蘇北看到越來越多的茅草屋塌了,他的心也越發不安了。


    他先去了離他近的外祖父家,看見他們一家人都平安無事,這才跑去找蘇南。


    遠遠的,蘇北就瞧見房子已經坍塌了一大半,他的臉色開始變得慘白。


    “小南!小南......”“小林!”“小森!”“大力!”


    蘇北滿臉驚慌的衝了過去,徒手刨雪,聲音帶著顫抖,“你們在哪裏?”


    石大力仿佛聽見了蘇北的聲音,一隻手僵硬地伸出了雪地,他哆哆嗦嗦地道“大,大哥,我們在,在這裏!”


    蘇北一下跑了過去,用盡全身力氣將石大力扯了出來。他整個人在雪地裏埋了五六分鍾,全身都變得僵硬了。


    石大力伸出無法彎曲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拿起一根木頭,“小南在我旁邊。”“我爹娘和我家兩個崽他們在那個位置。”


    得了準確位置,蘇北使勁挖,不一會兒,蘇南也被拽出來了,蘇北稍微鬆了一口氣。他一刻也不敢耽擱,又跑去幫著石大力刨開廢墟。


    清醒過來的蘇南,哭天喊地的爬了過來搬木頭。


    沒過幾分鍾,石家的其餘幾人也都被拽了出來。


    石有林和石老頭還清醒著,石有森和石老婆子卻凍昏了過去。


    “大哥,小森不會有事吧!”蘇南緊緊抱住石有森,眼淚汪汪的看著蘇北。


    “不會有事,我帶你們迴乾北村,那裏有大夫。”


    蘇北囑咐石大力和右有林他們趕快收拾東西,他得去乾東村通知消息。


    當蘇北到達乾東村時,乾東村的人早就轉移到山洞去了。


    乾東村的裏正發現了雪下的兇猛,第一時間就將老弱婦孺轉移到了後山洞子裏躲避,其他的漢子留下清掃自家屋頂的積雪。奈何雪越下越大,所有人開始體力不支,裏正就命令大家搬走值錢的東西,放棄茅草屋。


    隻是山洞寒冷,大家將所有的衣服都穿在身上,還是冷的要命。


    他們實在受不了了,就生了幾堆火,那煙味兒卻嗆得人一直咳嗽,流眼淚。


    蘇北找到柳芸兒的父母時,他們一家子的人都裹在兩床被子底下。


    看著洞子裏麵繚繞的煙霧,蘇北突然有了主意,他轉身跑了出去。


    迴來時他的手裏拖了四根竹子,他找了一個長木頭將竹節給捅穿,招唿柳芸兒的大哥柳青和他一起搭架子。他利用煙囪的原理圖將竹子一頭架在火堆的上方,另一頭架在洞口外麵,洞裏麵的煙霧一下子就少了很多。


    裏正瞧見了,誇蘇北腦子機靈,又喊來了其他山洞裏麵的人也來學這個法子。


    蘇北和柳家人道了別就去追蘇南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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