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趙姚第二次出入這樣的場合了,她猶豫一下,坐在那些女郎的旁邊。


    雙腿並攏,男人們在談事情,女人微微圍繞著她,又笑吟吟地問調侃她宋祈生的事兒,時不時套點話,那眼神卻帶些審視。


    因為霍小爺作為京省新秀,那樣年輕,才成年不久,有著碩大的珠寶品牌mor,還有和上頭合資的mefloat。


    年輕,不亂玩兒,而且對方銳利清雋的眉眼掃視過來,眼裏漠然,談合作或者談消息的時候才勾起來一抹笑,黑色皮帶係著一截腰,勁瘦。


    他做人做事不像京省的老狐狸,拿餅噎人。


    之前沒帶趙姚來的時候,有男人帶了姑娘叫她去給宋祈生倒酒,這人從包裏拿錢,直接一迭塞那姑娘手裏,“離我遠點。”


    多少姑娘想坐那位置。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她是個青澀的高中學生妹,可是宋祈生也就比她大兩歲,偏偏都將他做完全的競爭對手或者合作夥伴看待。


    晚上迴去,開著車,宋祈生把趙姚安置在田馳找的郊區別墅裏頭,宋祈生在京省置私人不動產都在郊區,市區置的都是商業建築不動產。


    田馳是銀龍幫歸順來的,做事比凱文他們那張揚的調子好了不止一點半點。


    郊區的別墅有安保,趙姚隻被允許在一樓,她走到院子裏頭,沉默的安保人員沒看她,守著門。


    月光傾瀉而下,田馳和宋祈生在二樓書房,做了保密的隔音層。


    “這周,周三周四有人跟蹤趙姚小姐,正在調查勢力來源,周五接她,我們的車後麵跟著的是京牌。”


    銀龍幫的人宋祈生帶到大陸的都是有點本事的,純混混都叫他留在香江了。


    霍啟知道他截了貨,不過畢竟是他兒子,做這麽大產業,什麽沒見過,而且宋祈生在京省掀起來的風波還大,他不是看不見,隻是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


    甚至之前收的巨額債務,他跟忘記了一樣,叫宋祈生握在手裏,辦成一件又一件事兒。


    普通人家的兒子叫兒子,霍啟的兒子叫繼承者,繼承是指不勞而獲嗎?


    不,指的是廝殺,是弱肉強食,是勝者為王。


    宋祈生嗤了一聲,書房的窗戶開了,郊區外邊一覽無餘,月光和夜風透過打開的窗戶裏鑽進來。


    孫姿按捺不住了。


    田馳抬頭看他,“要調人來嗎?”


    宋祈生搖搖頭,“不用。”


    他又開口道:“明天你帶她去mor挑個手鏈,安排人在後麵看著,要是有人跟著,那邊不現形,你們也別動。”


    田馳從二樓下去,趙姚穿了一件吊帶兒真絲睡衣,是田馳買的,他以為霍小爺帶姑娘迴來是——


    不過,她好像也和外麵青澀的這個年紀的女學生不太一樣,要是別的這個年紀的女學生是萬萬不敢穿這樣露出一大片皮膚的吊帶。


    但是身材扁平,臉也隻是略顯清秀,田馳目不斜視從她身邊略過。


    趙姚不確定宋祈生為什麽會把她帶過來,原本歇了的心思活躍起來,上輩子宋祈生是在滬市走的珠寶起來。


    後麵趕上八八年,住房製度改革 ,實行貨幣化住房分配 ,逐步建立起來以商品房為主體的住房供應體係。


    在房地產市場尚未形成之前囤地,九零之後成為最早的一批紅利房地產商。


    而如今,宋祈生在京省,說不定他初二走了之後到現在沒見過皎皎。


    而且王廠長破產,連王遠侯那樣自傲到現在低著頭在學校裏。


    而她卻可以住在京省的別墅,安保人員守著她,她一周能從宋祈生這裏拿一筆不菲的叫人羨慕的錢。


    她穿著真絲吊帶睡衣,掐準宋祈生夜裏下樓接水的時候,坐在客廳沙發上。


    宋祈生夜裏做的工作不比白天少,他初中都沒讀,明明應該隻識字,卻能拿著趙姚看不懂的資料看到淩晨。


    樓梯上傳來鞋子踏在實心樓梯的聲音,趙姚彈跳起來,去拿了杯子:“你是要喝水嗎?我給你接吧——”


    宋祈生直接從她身邊略過去。


    趙姚僵在那裏,宋祈生的視線掃過來,混著客廳沒有開燈,黑沉沉的叫人明明看不清,卻感到畏懼。


    趙姚卻將他和初中時掐著她脖子拖行的那個宋祈生折疊在了一塊兒。


    荷花大隊挖出來的捅了個對穿的屍體重新在黑暗裏填到趙姚的腦子裏。


    是她忘記了。


    她抖著手把杯子放下,燃起來的心思一瞬間滅掉了。


    沒有人會喜歡他的,他陰冷沉鬱,瘋又狠戾,笑死了,她惡意地想,難怪上輩子他那樣瘋那樣愛,還是到死都沒有和薑錦書在一起呢。


    沒有人會接受他,他清雋矜貴的皮下長著腐爛和尖刺,他的血肉是被關在他身體深處野獸的養料。


    他是一個不敢在皎皎麵前暴露真實的自己的膽小鬼。


    說不定跟人家表明了心意,遭人唾棄,到薑錦書死都沒敢在她跟前露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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