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和劉耀慶兩個人捂著鼻子鏟著前院裏頭的牛糞。


    也到晚上了,他們兩個是趁著天黑去翻的人家院子,看不清,喊了劉小荷拿著煤油燈照著清理,是實在是沒有辦法,好好的屋子搞成這樣,要是不清理,晚上睡不了。


    劉小荷都有些喘不過氣來,這牛糞。是新鮮的,不是幹的,還帶著水分,潮濕著加上這味兒,一腳踩下去,感覺心理上都在遭遇淩遲。


    “啊啊啊啊啊啊!”


    一不留神李靜哎呦一聲還一腳踩上了,麵朝著鋪了牛糞的前院地麵子撲了上去。


    這惡心的味道是直衝天靈蓋的具象化了。


    劉耀慶看到她跌倒不是去拉,而是反射性的幹嘔了一聲“嘔”“嘔”。


    劉小荷腦子裏突然冒出來一個大逆不道的形容。


    “狗吃屎”


    這個形容出現在她腦子裏,她自己倒還嚇了一跳,心跳的砰砰響啊,明明她沒有說出口,這想法隻在她的腦子裏,但她還是心虛的看向李靜。


    不看不要緊,一看那真的是“嘔”。她手裏頭還提著煤油燈,那摔出來慘樣,濺出來的牛糞,深深的印在劉小荷的眼球上。


    劉耀慶捏著鼻子轉過身去,一邊惱怒的對著劉小荷說,還不快去拉你媽。


    李靜崩潰了,是真的崩潰了,大腦還沒處理成功,眼睛一翻就昏過去了。


    劉小荷拎著煤油燈拉著她媽,摔的那叫一個結實,全身上下都是牛糞,劉小荷抓著的袖口都有。


    可是她卻不敢嘔,要是在這裏遭一頓打,那是什麽場麵?她都不敢想。


    清理到了半夜都還沒睡,晚上疲憊的弄完前院裏頭的牛糞,卻感覺自己身上的膿入味了。


    尤其是李靜,兩個人給他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劉耀慶晚上死活不讓她上床,給她鋪了個床墊,又把床上疊著蓋的兩床被子,分了他一床,兩個人哆哆嗦嗦的被凍著睡到早上。


    白天薑老太就招唿著分家了,大夥兒經過一個晚上,尤其是昨天那麽一出,也做好了一些心理準備。


    來見證分家的,也是村裏頭的幾個長輩,尤其是黃棟梁,他在大隊裏頭,甚至在公社裏頭也都是有話語權的,他是上一任公社裏做到了副書記退任的,女兒黃蘭是村裏頭的婦女主任。


    也是見證了很多分家的,一般來說分家總體現在家裏頭幾個孩子,要麽就旱的旱死,澇的澇死,要麽就是產生了嚴重的分歧,不得不分家。


    結果來老薑家他們倒好,現在是饑荒年歲,每家每戶看著也沒分到多少糧食,家裏頭三斤肉,還說留一斤,剩兩斤都給他們幾個來見證的長輩,因為他們能來,給麵兒,又是有話語權的,都不不容易,吃頓好的,把肉也做了。


    你要是說有什麽嚴重的分歧倒也看不出來,家裏頭也沒有什麽很沉重的和劍拔弩張的氣氛。


    家裏頭沒幾個錢,還找人把灶和鍋子打了,碗筷分到了,沒人不買賬,也沒人要貪多。


    真是奇了怪了,這樣團結和睦的家裏頭也要分家。


    老薑家說要給他們幾個人做肉,還真做了肉,做的是紅燒小排,還有摻和了季菜的高粱麵菜饃,還有燉的苞米湯,還有一點鹹菜。


    饑荒年歲來上一碗熱騰騰的,吃著菜饃,夾著紅燒小排,還有一點鹹菜,那真是叫一個滿足啊。


    吃完飯之後就是寫上分家契約,當著認證人和家裏頭薑家人的麵念出裏頭分的東西。


    分的很平均,家裏頭幾個男人和幾個媳婦兒都不爭不搶的。


    幾個男人不爭不搶,是因為都是兄弟,都是一個媽生的。媳婦兒不爭不搶,那是因為聽慣了薑老太的。


    向來這個家就是她做主,誰敢說什麽呢?


    薑老太再三請他們幾個長輩多多關照,幾個長輩也是穩穩妥妥的迴著一定會的。


    迴去的時候都想這薑老太可真會做人呐,家裏頭也教的好,都是有教養的子子孫孫。


    這樣的人家不興旺,哪樣的人家興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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