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淹的不止荷花大隊,鬆花江下遊都在被淹,薑老太當機立斷叫薑立民和薑兆年和薑瑞豐一塊兒往上去買糧食。


    薑老五就在縣城裏收糧。


    大家夥有些反應過來的已經開始去縣城裏或者往上遊走去收糧了,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的,隻在大隊裏頭哭哭啼啼,哭天喊地。


    麥子原本夏天就可以收割,大家都看到了那三倍體小麥種長的鬱鬱蔥蔥,穗穀粒粒飽滿地長在麥稈上。


    那三倍體小麥種可以抗寒啊。


    大隊這迴都通過了,那三倍體小麥種靠不靠譜雖然還沒收割,可是大家不都看見了了,那長得是比尋常小麥杆子還高一個頭,飽滿密集的的麥穗緊密地壓著麥稈。


    那肯定會有三倍產量啊。


    這迴不止大隊,被淹的公社都聽說了馬嶺莊公社這邊的三倍體小麥種。


    一早大隊派去的賣糧種的都排起來了隊伍,大夥買得更多了,生怕等會兒賣完了。


    到了晚上薑老太讓薑建國連忙把薑鵬飛喊迴來,原來發現大隊裏頭,甚至不止大隊拿洪水淹過了糧食拿到縣城裏頭賣去了。


    這沒良心的事他們也真是幹得出來。


    那洪水泡過再曬幹的可吃不得,不說細菌,就有些甚至還含有毒素。


    知青們的家當和糧食不多,也放的比較貼身,出了事家夥糧食是背著走,倒也不需要大隊很關心。


    有些人家軸,自己曬了那些洪水泡的陳糧,還出了事,就在隔壁公社,是真的吃死了,這次叫好些人家把曬幹的陳米陳糧丟了。


    還有些曬都曬完了,沒敢吃就堆起來放那裏了。


    沒有糧食給大隊裏人家的感覺都是異常沉重的,但是孩子們還不懂得沒有囤積的糧食意味著什麽,東北被叫大糧倉,但是60年代到70年代的東北也是被餓荒過到吃那觀音土撐肚子的。


    他們知道叔叔伯伯爸爸出去了,而每天隻吃一頓飯,這一頓飯可能隻是一個玉米窩窩頭,可能是一個煨紅薯。


    連皎皎都是喝稀稀的米湯摻著泡的奶,肚子裏頭水水的空空的。


    王家水牛帶著牛蛋他們幾個:“我家吃的,可以給你們吃。”


    牛蛋餓得慌,一聽這個一下就蹦起來“什麽吃的?”


    王水牛得意地說:“你們把上次養在池子裏的一條魚給我,我就給你們,三個烤苞米,我隻要兩根手指那麽大的魚。”


    牛蛋猶猶豫豫,兩根手指那麽大的魚,就連骨頭都要占一根手指,換三個苞米。


    番薯老老實實地說:“可是我媽叫我不吃現在村裏頭的苞米。”


    虎子有些心動,但是哥哥那麽說也跟著說:“對,媽不讓吃。”


    王水牛急切地哎呀一聲:“不讓你媽知道不就行了,我也偷偷吃,我就沒什麽事兒。牛蛋,你吃不吃。”


    牛蛋猶猶豫豫地盯著他家屋子裏頭烤出來的火爐子,那火一看就是王水牛自個兒生的,火勢很小,但是烤得久,那苞米香味好像直直得往牛蛋鼻子裏頭鑽,從沒有那麽想吃過苞米。


    王水牛去拿了一支出來,當著他們的麵轉著圈啃下來,在嘴巴裏吧唧嘴地咀嚼,一麵含糊地說:“我說沒事兒的吧。”


    牛蛋盯著他手裏烤的不算太好,甚至有些發黑的苞米棒子,咽下口水:“好,成交。”


    王水牛得意地轉向番薯和虎子:“牛蛋都吃,你們吃不吃。”


    這下番薯和虎子一齊點頭,牛蛋都吃了,他們也想吃,不告訴媽媽就好了。


    薑家小孩子多,那時候洪水退的時候抓的魚也多,在院子裏挖了一小塊坑用來做水窪養著沒吃完的魚。


    可惜薑老太管的嚴,每天隻能吃一條,小孩子們都不會生火烤魚,都隻得望著小水窪裏頭活蹦亂跳的魚直流口水。


    牛蛋偷偷摸摸的抓了一條兩根指頭寬的魚去跟王水牛換了三根苞米。


    生怕被薑老太和陳慧芳發現,幾個小孩還是在王水牛家院子裏吃完了再迴家的。


    王水牛看著他們迴去,心裏發虛地把苞米芯子埋土窩窩裏。


    王家老太也不讓他吃曬幹的陳糧,但是王家就老太太稍微管事一點,兩個女兒嫁出去,時不時補貼家裏,兒子和兒媳婦生了王水牛又不管事,這時候女兒哪裏拿的出多餘的補貼家裏呢。


    王家情況比薑家就要難更多了,所以曬幹的陳糧實在扛不住了,也吃兩口對付對付,也沒死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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