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個年,開春了,東北還是冷,畢竟倒春寒。


    說好要送牛蛋去上學,農村入學是隨便什麽時候交了學費就能上的。


    家裏都重視他上學的事,隻有牛蛋一直哭鬧不休,他對要上學這事十分抗拒。


    在家裏撒潑打滾也攔不住薑老太下的死命令。


    但是上了兩天學之後牛蛋倒是沒有那麽抗拒了,他愛和大孩子玩,學校裏都是大孩子。


    薑鵬飛去縣裏開貨車了,說迴來的時候給這幾個小孩帶糖吃。


    番薯和虎子和薑圓兒都是四歲,農村裏頭小姑娘上學不多,但是薑老太還是一拍板,說要送。


    王豔玲倒還不樂意了,她每天做事這麽忙,要洗衣服要做飯,薑圓兒好不容易長這麽大了,又是女孩子,那不是多一個做家務的。


    薑圓兒一聽還沒什麽,薑老太狠狠地拉下臉兒,說她目光短淺。


    說是來年九月就送他們三個。


    送四個小孩子上學唷,要交學費,要交書本費,還要帶飯去上學,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秋收過完,大家都貓了一個冬天,現在春種,知青們又要重新下地。


    女知青被分配去秧田扯秧子,男知青們還要擔擔子和翻田。


    東北田裏比較幹,要抽水澆田,抽水泵是大型裝箱的設備,荷花大隊和紅星大隊一塊兒共用。


    聞歆也要下地了,不過她扯秧子可以站在原地,薑兆年還給她準備了一個高板凳,腰酸了可以坐著扯一扯,皎皎就放在田埂上,幾個老薑家的人都看得到。


    一邊跟聞歆一塊兒扯秧的女人看到皎皎都是忍不住地說:“你這娃娃養的真好啊,怎麽養的啊。”


    多俊一個小娃娃呀頭上的胎毛還沒剃,還是稍微有點淺的顏色帶點青棕色,長長的彎曲地睫毛,嘴巴水潤水紅地像一個小紅果子,皮膚又白又水潤,下巴還堆了兩層肉呢。


    農村裏頭胖娃娃少,飯都不一定能吃飽,就別談論營養跟不跟得上了。


    所以那種胖乎白白嫩嫩的娃娃,都是養的精細的。


    聞歆笑著道:“就是喂奶,她還吃不了什麽,奶喂得多。”


    女人羨慕的眼光又重新迴到聞歆身上了,那肯定是聞歆的營養有保障,才會奶多啊。


    聞歆自己長得好,她有白皙的膚色,骨架小,五官精致,生出來的小娃娃也是真好看。


    那女人從前覺得兒子好,養兒防老,但是現在突然忍不住想要一個漂亮的女兒 。


    皎皎不哭不鬧,就曬曬太陽睡覺,又乖看著又歡喜。


    薑兆年是開拖拉機,不開拖拉機的時候會下田,活也不重,他幹完自己的就去幫聞歆。


    聞歆就可以給皎皎喂奶,也可以自己迴去休息一會兒叫薑兆年看著皎皎,曬會兒太陽。


    下午的活多一些,抽水泵出了一些設備故障,要叫人去公社喊人來修,所以下午的任務有些是擔水。


    擔水活兒重,工分也多一些,有足足一點五個,趙家都是些勤快人,但是聞歆沒想到,連伍莎都過去擔水了。


    不是過年才結完婚嗎?這樣累的活兒,趙老二竟然也要她幹?


    聞歆有些驚訝地想。


    晚點的時候,天色有點暗下來了,春天還是暗的比較快,聞歆把薑兆年給她搬的凳子放在了田埂上。


    把皎皎放在凳子上顯眼一點,怕看不清。


    皎皎天天是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地睡得昏天黑地。


    偶爾醒來,就看著勞作的大家。


    一道昏黑的影子略過皎皎,她的步履有些不穩,肩膀上擔了兩桶裝了大概三分之二,大概還有一些撒在地裏。


    她的影子晃了晃,突然一頭朝地裏栽了下去。


    天色有點暗,這個人栽下去一聲不吭就暈倒,都沒有注意到。


    皎皎哇哇地哭了。


    驚雷一樣的哭聲一下就驚動了在地頭裏做事的隊員們。


    聞歆和薑兆年一瞬間轉頭就跑來,連帶著其他薑家人。


    聞歆和薑兆年急得沒看見地頭上的栽進來的影子,但是薑立民一瞬間就發現。


    “這裏有個倒下的人,昏過去了昏過去了,兆年,去開拖拉機。”


    聞歆確認了皎皎沒什麽事情才迴頭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那人被扶起來放在了田埂上。


    是伍莎,聞歆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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