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夏姑娘你說的方法就是這個?”林飛月看著桌上的《絕密夜貓偷盜秘籍》,嘴角微抽,眼神微露嫌棄。


    “小道士,我問你一個問題,一顆清甜脆美的果子染了泥,它就變成一個不能吃的泥丸子了嗎?”


    林飛月一點就通,“你是說你做這小賊就是那甜果子外麵裹的泥嗎?”


    夏冉:……也對。


    “世人分三六九等,高低貴賤,小賊向來為人不齒。但我內心坦蕩正義,做賊也可以劫富濟貧,而若心是壞的,做官也貪汙迂腐,脫去那層皮,一樣是個下賤玩意兒。”


    “外表從來不重要,人心才重要,而我,隻看人心。”


    而我,隻看人心。


    林飛月聞言心中大慟,內心如驚濤駭浪,全然忘了唿吸,隻感覺心如擂鼓般“咚咚咚”地跳個不停。


    一介女子竟有如此豁達的心胸,如此通透的眼識。實屬難得啊!


    心若明亮,則天地潔,萬物明朗。倒是他一葉障目了。


    “夏姑娘,我跟你學,不過我生來愚笨,往後還是得多擔待才是。”他下定了決心,他還要盡快還完債,攢足銀兩,去別的地方看看呢!


    半月穀一處山洞外。


    一個頭紮兩個衝天牛角髻,約摸剛過總角之年的小兒此時正抱著一疊幹淨衣物,站在緊閉的洞口,時不時向內探望,似乎在等什麽人。


    片刻,從洞口緩緩走出一白衣老者,身量高大,鶴發童顏,正是白星塵。


    “義父!你終於出來啦,小旭在洞口等你很久了!”小童蹦蹦跳跳地迎上前,頭上的小角也一晃一晃的,足以看出他的雀躍。


    白星塵生得慈眉善目,此時更是溫潤地笑著。


    看著孩子朝他走來,忙走上前,接過他端著的衣服,摸了摸他的頭,溫聲道:“小旭你不用來這專門等我,義父自會來找你,你這還有眼疾,天黑了自己迴去要是受傷了怎麽辦?”


    “義父我念你,等不及來找你了。”孩子開心答道。


    再看向那孩子的眼睛,右眼正常水靈,左眼瞳孔微放大不動,直直地看向前方。


    眼白處爬上了一絲一絲的黑線,近看甚至能看到那些黑線正在緩緩活動著。


    待孩子轉身迴去,再看不見身影時,一道黑色身影從那山洞的暗處走出。


    “穀主,此次閉關,進益如何?”


    白星塵慢條斯理地穿好衣服,抖了抖衣袖,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眼睛卻深深地沉著,脫去那層假麵,此時瘋狂邪佞的蛇才露出了他的真麵目。


    “都是些沒用的東西,黑雲,阿離才是老夫最看重的義子啊!”說完輕飄飄地看了黑衣人一眼,轉身離去。


    黑雲渾身一凜,抱拳作揖,“黑雲謹遵穀主教誨,兩月內一定找到白離。”


    朝白星塵離去的方向深深彎腰,不敢抬頭。


    半炷香後,黑雲堪堪抬頭,麵前隻餘片片金蓮花隨風搖曳,穀主已走遠了。


    他微微鬆一口氣,背後已是冰涼一片。


    紅花閣後院。


    林飛月頭頂一個裝滿水的酒壺靠在牆根蹲馬步,雙腿顫顫巍巍的。


    夏冉拿著一根小木棍,這戳戳那戳戳的,“你這手再抬高舉平,那隻腳往裏收收……”


    “夏姑娘,我都已經在這蹲了一刻鍾了,你什麽時候教我你那真正的技能?”


    林飛月叫苦不迭,他以為她要教他如何辨別寶物,沒想到大清晨地被她叫起來這蹲了一刻鍾的馬步,還被不斷糾正姿勢,他的腿感覺都不是自己的了。


    “小師傅,此言差矣。我現在就是在教你真正的技能啊!”


    “這怎麽就算真正的技能呢?小毛賊一需要飛簷走壁,二需要慧眼識珠,你這個哪種都不算啊?”林飛月反駁。


    “嘖,”夏冉用那小木棍忍不住輕打了一下他的手,“飛簷走壁需要良好的身手才能,慧眼識珠需要過人的眼力。這些也不是你睡了一晚上就會自己到你身上的。哪一個不需要日夜勤苦練習?練習哪一個不需要足夠的耐力?”


    “今天教你在這蹲馬步,這既是好身手的第一步,又是培養你耐力的第一步。”


    夏冉沒說謊話,這世界上除了開掛的男女主,沒有人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原主從小也是一步一步自己摸爬滾打出的經驗,苦更是沒少吃。


    “還有,我不是小毛賊,我是大神偷!”


    她都是俠盜了,哪裏是普通的小毛賊!!


    “噗嗤。”聽葉坐在桌前,品著茶,吃著點心,聽著夏冉的那句反駁被逗笑出聲。


    “聽葉姑娘,這夏姑娘真的要教林公子做賊,額,神偷嗎?”旁邊的丫頭也看著牆角那熱熱鬧鬧你來我往的兩人,問道。


    聽葉品了一口上好的碧茗,“讓他們去吧,也讓冉冉多一個以後的伴。”


    冉冉她雖每天笑嘻嘻的,對誰都是一副很親近的樣子。


    但是她知道這麽多年,除了她和花兒,沒人真正走進她的內心過。


    花兒多年前走了之後,在她身邊的就隻剩她一個人了。


    林飛月的出現,又讓她再次看到了冉冉真心快樂的模樣。


    林飛月這段日子每天苦哈哈地五更就起,就跟著夏冉蹲馬步,跑步,跳高,練輕功,一晃一月就過去了。


    果然男主加成,有著絕高的悟性。


    這輕功竟然這麽幾天就已經練得差不多了。


    這天,夏冉終於說要帶他上街上第二課。


    兩人稍作喬裝,扮作了尋常百姓模樣,來到了雲城最繁華的雲街上。


    “今天這一課,教你觀察。”夏冉還是以往男裝打扮,搖著折扇,儼然一個風流小公子。


    林飛月也是一身黑色長袍,簡簡單單,骨節分明的手拿著一支骨笛,樂師的身份。


    二人如今站在這街口,望著麵前繁華喧鬧的市街,夏冉眼珠提溜一轉,開口:“我跟你說這街上有一個正欲行竊的小賊,你能在一刻鍾的時間找出來,我就允你明日在家休息。”


    林飛月眼前一亮,“此話當真?”


    “如果你覺得你還要抓緊時間學習更多東西的話,也可以繼續明天跟我去靈山。”夏冉故作深沉地朝林飛月開口。


    “不了不了,”林飛月嚇得連連擺手,不住搖頭,“我馬上就找,不過夏姑娘你這幾天難道沒看出我進步神速嗎?找一個小毛賊,還不是容易得很。”


    夏冉: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少年你是開了掛的男主啊!加一個神偷師傅,能不進步神速嗎!


    雲街,作為雲城最大最長最繁華的街道,商賈、攤販、客人絡繹不絕,不僅是雲城本地的,周邊縣城的,甚至遠道而來的胡人都會來這采買物資。


    各種各樣麵貌、裝扮的人在這忙著不同的事,而想要在這樣一群來來往往的人中間找到一個還沒行竊的小賊,不是一件易事。


    夏冉看著林飛月一副如臨大敵生怕別人看不出他有鬼的樣子,用折扇敲了敲他的頭,還沒開始提點呢,就被一個女聲打斷。


    “林公子,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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