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過去,唐極好似徹底消失,數千弟子竟無一人見到唐極身影,越來越多人肯定,唐極怕是已經淪落為兇獸的食物了。


    起初唐雨還有所擔心,擔心唐極並未進入,可現在看來,她的推測是對的,唐極,不會活著迴來了。


    “我說過,廢物就是廢物,還配與我爭奪家主之位!”唐雨不再關注唐極的動向,她朝著前方而行,要開始磨礪自己。


    許多人遺憾,譬如十冠王、張小仙、穆青等人,他們還沒有能與唐極分出勝負,卻已經沒有機會再過手了。有些時候,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唐極不能化險為夷,隻能怪自己實力不夠。


    山峰上,張小仙如水墨的眸子對著遠空,迎麵之風拂起發絲,他喃喃低語道:“諸王之爭一旦打響,天下沒有人能獨善其身,唐極是導火線,我該何去何從。”


    “想這麽多幹什麽,真要進入黑暗年間,我們還不是過自己的。”沈陌嘴裏叼著根雜草,滿不在乎的說道。


    “你傻啊,諸王之爭一旦開始,便是龍皇要易位了,到時候肯定會有新龍皇上位,而越是強大的年輕人,越是諸王要抹殺的目標,小仙若不爭,必在死亡名單中。”韓秋水搖頭。


    “原來是這樣,那又沒事兒啊,以小仙實力,就該去爭龍皇的位子,等小仙當了龍皇,天底下誰還敢欺負我們!”沈陌站在山崖前,豪邁說道。


    “青龍國臥虎藏龍,真正的高手不少,且青龍國也不過是大海中的一葉扁舟,天下強者何其多。”張小仙低語。


    他看不見,卻看的比常人更多。


    “沒有不朽的王朝,該來的總會來,不要杞人憂天。”沈陌倒是顯得很灑脫,臉上掛著笑容,手放在長刀上,唯恐天下不亂。


    “我們三個就是因為沒有出生在太平的世界裏,所以沒爹沒娘。”韓秋水白了他一眼。


    “孤兒有什麽不好,無牽無掛的,倒是可憐那唐極,他若死了,唐家就完蛋咯,可惜見不到怒天侯的風采,真是可惜。”沈陌有些遺憾。


    數月時間,一眨眼便過去,已經有弟子迴到聖龍院,他們非常的狼狽,曆經許多次生死關頭,但都撐了過去,作戰經驗提升不少,能更為敏銳的作戰了。


    當唐極出現意外的消息被聖龍院得知,原本眾弟子以為聖龍院長老會有劇烈的反應,可是他們看到的隻有平靜。


    寧清婉與趙武盡迴到聖龍院後,告知了李淵關於唐極的傳聞,李淵什麽也沒有說,因為他早已預料。


    “難道不去找一找?萬一他還沒有死呢?”趙武盡想讓李淵進入深山找人。


    “真金不怕火煉,全靠他自己。”李淵離去。


    李淵知道,青龍國局勢加劇了,以往怒天侯坐鎮唐家,不說南山太平,整個青龍國也是一直穩固著,眼下唐極若死,便是諸王之爭的開端。


    未來青龍國所要麵對的危機很可怕,如今青龍國內的血雨腥風,不過是一場提前試煉罷了。安穩了太久,年輕一代需要血的洗禮,青龍國的人不能居安思危,便離覆滅不遠了。


    三個月時間,大部分人已經迴歸聖龍院,隻有少數沒有歸來,隨著時間推移,留在山裏的人越來越少,還有極為少數的一部分人失蹤,倒是有長老前去大山確認,而後宣布死訊。


    這一則消息,震動數千弟子,他們以為此番試煉隻要不出意外,聖龍院是完全可以保證所有弟子的性命安危,可眼下聖龍院卻宣布了一些弟子的死訊。


    這讓數千弟子後怕,無比心悸,不明白為什麽聖龍院對弟子性命如此漠視,十分寒心。


    而聖龍院並未給出任何的解釋,引起軒然大波。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聖龍院為什麽會如此安排?”


    “反正我們運氣好都活著迴來了,可憐那幾個死了的倒黴蛋。”


    “連唐極都折損在裏麵了,那可是怒天侯的兒子啊,聖龍院不怕承受怒天侯的怒火?”


    “唐極可沒有確認死訊,說不定還沒死呢。”


    “怎麽可能,那些長老可說了,氣境區域已經沒有弟子了,唐極失蹤隻能是在超越氣境範圍的大山裏,那不隻有死路一條?”


    這麽幾個月時間過去,唐極都沒有迴來,所有人都給唐極打上了死亡標簽,穆青很是遺憾,因為他已經突破氣境四層,可是已經沒有機會再與唐極交手了。


    “你說那坑貨真的死了嗎?”牧野凡嘀咕。


    “唐極雖變態,可他修為太低,那深山中超越氣境的兇獸一嗓子都能活活震死唐極,他怎麽活?那可是相當於普通人走進了滿是獅子老虎的牢籠啊,隻能等死!”趙武盡歎息。


    莫燦目光血紅,望著緊閉的南門,發誓一定要將暗害唐極的那些人找出來!


    他莫燦欣賞的人不多,唐極是他兄弟。


    自從唐極失蹤數月,七十二山蠢蠢欲動,可都還在按捺,還在觀察,就在第五個月時,七十二山諸王之中,已有坐不住,逐漸有王侯發出聲音,且聲音越來越多。


    “唐家嫡子唐極失蹤數月,怒天侯竟然沒有半點反應。”


    有王侯傳出聲音,迅速波及各大山,緊接著越來越多的王侯也開始站出來。


    “聽說怒天侯離開了唐家,獨自苦修去了,不知自己兒子出了意外也屬正常。”七十二山之青山,一尊王侯發出聲音。


    “可這已是第五個月,再怎麽消息閉塞,也該聽聞風聲了,難不成真不管不顧自己兒子的死活?”


    各種試探性的聲音此起彼伏,鬧得是沸沸揚揚,七十二山為之震動。


    然而,南山方向依然風平浪靜,怒天侯依然沒有出現,諸王不再試探,開始暗中派遣高手前往南山。


    南山,突兀變得肅殺起來,除開唐家之外其餘三十二王侯之家,已是熱鍋上的螞蟻,他們都嗅到了恐怖的危機,一場腥風血雨就要在南山爆發。


    唐家坐鎮的太軒都,空氣都冷冽下來,因為唐極出事,牽扯到怒天侯,所有人都察覺到問題,怒天侯到現在都沒有露麵,恐怕真如傳聞所言,怒天侯已經死了!


    太軒都宛如被蒙上了一層陰影,乃是死亡的陰影,城中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個,逃的逃,躲的躲,先後一月時間,太軒都已經化為空城!


    唐家,已經有族人連夜出城,沒有怒天侯,唐家根本沒有主心骨,除開一些有血性的族人還留在唐家,其餘者帶著妻兒老小離去,整個唐家顯得越發落魄與荒涼。


    議事大廳裏,唐三守年邁,他將僅剩下的族人召集在一起,整個議事大廳氣氛沉重。


    “我們都被唐極騙了,唐元已經死了!我們現在怎麽辦!”有族人咬牙,迫在眉睫。


    “唐家沒有怒天侯,怎麽抵擋七十二山咄咄相逼,這些雜種!龍皇就不管嗎!”


    “龍皇怎麽管,數十年過去,暗中的王侯有多少個突破至大境誰也不知,那些王侯聯手要除我唐家,便是在警告龍皇,若龍皇插手,七十二山王侯必反!”


    “那怎麽辦?難不成我們要等死!”


    族人們情緒激烈,唐三守嘴角苦澀,連王朝都沒有不朽的,更逞論一個世家,唐家能崛起全靠怒天侯一人撐天!眼下這個撐天柱倒了,唐家後繼無人,砸死一大片。


    “你們,走吧。”唐三守開口。


    “走?三爺,我唐家屹立南山多年,若是我們都逃了,我們唐家顏麵往哪兒擱!”有年輕人滿眼血絲。


    “你們還年輕,還有機會,唐家需要延續血脈,不能都斷送在這裏,今天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唐三守說道。


    眾人沉默,死,誰不怕?


    哪個不想壽終正寢?


    但讓他們離開唐家,逃出太軒都,甚至逃出南山,他們一輩子都抬不起頭!


    “三爺!我們跟他們拚了吧!”


    “對!大不了跟他們拚了!反正已經有族人跑了,我唐家的火種不會熄滅!”


    眾人望向上方的唐三守,他們緊拽拳頭,目光中滿是殺機。


    “拿什麽拚,年輕的時候你們若是有唐元一半努力,倒是可以拚一拚,現在,都給我滾吧。”唐三守寒聲開口,朝著唐四守、唐五守道:“把他們給我轟出太軒都。”


    這一日,唐家人去屋空,所有族人盡數離開太軒都,偌大的唐家,隻剩下了唐三守一人。


    唐三守白發蒼蒼,守著空寂無聲的唐家,坐在族長之位,渾濁的雙眼望著大殿外的天空,苦笑著呢喃:“唐極啊唐極,為什麽就要我來當這個代管族長,這次算把我坑慘了。”


    天色,黑暗下來,這一夜注定是無數人無法入眠的夜晚,這一夜的太軒都大唐家,成為七十二山之矚目。


    第一次唐家被矚目,是唐元的崛起,但這一次的矚目卻是意味著唐家的結束。


    無數黑影遍布唐家四周,高空中,長街上,庭院裏,到處是高手,他們來自七十二山各大王侯世家,個個氣息恐怖,要血洗唐家,隻是唐家中,隻剩下了唐三守。


    暗中,也不知多少雙眼睛注視著唐家,那些沒有逃離太軒都的老百姓,有七十二山的散人武修,江湖人士,以及一些未曾參與此番清除唐家的王侯世家之人。


    唐守三起身走出議事大廳,他步伐沉穩,即便年邁,那也曾是唐元上一輩中最傑出的驕陽!


    “我唐家血脈需要延續,我為唐家代管族長,代表唐家的尊嚴留下,與你們一戰。”唐三守氣勢一步一暴漲,聲如黃鍾大呂響徹整個太軒都,他要告訴七十二山,唐家有傲骨!


    這一夜,太軒都差點夷為平地,似有千軍萬馬在廝殺,唐家建築群化為廢墟,鮮紅的血液染紅殘垣斷壁,有敵人的,有唐三守的。


    在那廢墟之上,一個染血的孤寡老人坐在大石上,生機斷絕,四周屍體橫七豎八,一直延伸到唐家府邸外。


    唐家有亡魂,力殺十八人,捍衛了唐家傲骨尊嚴,未曾倒下,坐於唐家牆磚上閉目。


    大龍山脈中,是無盡的黑暗,已經徹底化為血人的唐極,並不知道唐家之變,天下之變,他要求生,要活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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