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猜之前發生的事情,慕鴻羽也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很難猜,如今也隻能順其自然了。


    慕鴻羽覺得與其想這些煩心事徒增困擾,倒不如先睡一覺,說不定明天就想開了。


    他這麽想著,這才心安理得的躺在了床上。


    為沈舟霖煉化藥力花費了他不少靈力,慕鴻羽剛剛沾上枕頭便睡了過去。


    次日,慕鴻羽難得在玉虛宮裏睡上一次好覺,沈舟霖閉關,沒人督促他的功課,他還真的一時有些不習慣。


    隻是這份安逸他還沒享受多久,他最不想麵對的事情就發生了。


    沈舟霖出關了——


    雖說他有些擔心沈舟霖,但經曆昨晚的那一出,他不是很想看見沈舟霖,他甚至還沒有想好該怎麽麵對沈舟霖。


    讓他當做沒發生的話,慕鴻羽自問沒有那個本事,但真說要如何他又不知道。


    他總不可能讓沈舟霖對他負責吧?雖然真叫沈舟霖負責他也不是很虧,不說對方是他的師尊,關鍵是他喜歡的不是男人啊。


    但他再怎麽不願意麵對,沈舟霖還是一出關就召見他了。


    慕鴻羽覺得鬱悶,不知道沈舟霖是怎麽想的,偏偏是在這個時候要見他。


    他被玉濉領進主殿之中,沈舟霖此刻便坐在桌案前,比起昨日氣色好了不少,但仍是沒有完好如初。


    他看見慕鴻羽進來,屏退了玉濉,看著慕鴻羽道:“坐吧。”


    慕鴻羽乖巧地在椅子上坐下,時不時瞟一眼沈舟霖,試圖猜測對方的意圖。


    隻是這種事情光盯著臉看也是無用,慕鴻羽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來什麽,反而想起來昨日的情景惹得耳根發燙。


    “師尊找我有什麽事嗎?”慕鴻羽沒看出什麽所以然來,大半天盯著看不說話也不像話,於是開口打破了這片寂靜。


    “昨日的事——”沈舟霖張了張唇,也不知道如何說起,於是道:“你是怎麽看的?”


    沈舟霖被慕鴻上下打量的眼神看得心中怪異,耳根也不自覺得紅了紅,不知道為何,他感覺渾身有些不自在。


    慕鴻羽緊了緊衣袖,沒想到對方找他真的是主動談起這件事,不禁有些窘迫。


    “是弟子莽撞,師尊不必介懷。”慕鴻羽嘴上說是不介懷,心中卻是介懷的不得了,這怎麽樣四舍五入都是他的初吻啊。


    沈舟霖看著他,沉默片刻,道:“不必介懷?”他的眉梢輕挑,直直盯著慕鴻羽,看得慕鴻羽有些發毛。


    沈舟霖不知道慕鴻羽是怎麽說出不介懷這種事情的,但對上慕鴻羽的目光時他似是看見了對方眼中的慌亂。


    慕鴻羽為何要慌亂?


    “是,不必介懷,是徒兒連藥理都分不清,師尊莫要自責。”慕鴻羽低著頭,看著對方不知不覺湊近他,他越是想起昨日的情景,慕鴻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但對方是他的師尊,他也自認為是個直男,慕鴻羽怎麽也不可能說出來讓對方負責這樣的話,怎麽看都怎麽樣的怪異。


    沈舟霖聞言有些迷茫,不解,他為何要自責?


    雖然他一時衝動對慕鴻羽做了那樣的事情,但他也不至於到自責的程度,


    沈舟霖見慕鴻羽對昨晚的事情似是避諱,於是轉移話題,道:“你既然不願提為師也不逼你,為師找你來是為了別的事情。”


    慕鴻羽聞言鬆了一口氣,隨後急切道:“何事?”


    “極寒之地傳來消息,有異象現世,為師懷疑有異寶現世,你如今修為正好快突破元嬰期,你去一趟便當做曆練了。”沈舟霖見他一臉著急的表情心中有些不愉,慕鴻羽就這麽不想提昨晚的事?


    “師尊,我才元嬰中期,算不上快突破元嬰期吧。”慕鴻羽並不是很想出門,他現在感覺他一出門就要倒黴,況且他如今著急找複生法陣的材料,不想花時間去曆練。


    “你已經元嬰巔峰了。”沈舟霖看了一眼慕鴻羽,不知道該說對方心大還是什麽,連自己突破了都不知道到。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帶遮掩的嫌棄,道:“你當那花妖的靈力都喂空氣了嗎?”


    慕鴻羽聞言才想起來查探自己的修為,他靜心感受才發現自己真的已經元嬰巔峰,有些不好意思,道:“弟子沒發現。”


    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慕鴻羽還沒有關注到自己的修為,確實疏忽了。


    但就算如此他仍是有些不樂意出門,小心翼翼得試探道:“必須要去嗎?”


    沈舟霖給了他一個眼神,道:“必須要去。”


    慕鴻羽現在那麽弱,他砍慕鴻羽和切白菜似的,他這做師尊的還是要多督促一下,免得哪天他下定決心殺了慕鴻羽之前慕鴻羽就死外邊了。


    “是。”慕鴻羽有些不情不願,但也隻能乖乖聽話,誰讓他現在是沈舟霖的徒弟呢,當人徒弟就跟當人孫子差不多。


    “將此物帶上。”沈舟霖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人偶,人偶雕刻得精巧,每個關節都十分精致,幾乎堪比真人,人偶穿著一身白衣,除了沒有臉,幾乎無可挑剔。


    慕鴻羽接過人偶打量著,好奇問道:“師尊為什麽要給我一個木偶?”他有些疑惑,不明白沈舟霖是什麽意圖,竟還是送給他一個沒有臉的人偶。


    “這是傀儡娃娃,隻要輸入靈力便可行動。”沈舟霖神色淡淡,道:“他的麵貌可以自由變換,你按你自己喜歡的來就行了。”


    慕鴻羽恍然大悟,依言往傀儡之中輸入靈力,傀儡吸收靈力後變大,變成了一個少年,一雙碧色的狐狸眼中神色呆滯,木木地看著慕鴻羽,容貌上與沈舟舟一般無二,卻生著一頭銀絲,與沈舟霖更為相似。


    沈舟霖看見傀儡心中有些古怪,沒有了一頭青絲,傀儡比起沈舟舟與他年少時更加相似,他當初化名為沈舟舟時特意隱去他的銀發就是怕慕鴻羽發現。


    他從前不知道慕鴻羽對沈舟舟如此心心念念,他看慕鴻羽從前反應,他還以為慕鴻羽不喜歡那樣,如今想來不過是欲迎還拒。


    思及到此,沈舟霖心中煩悶,難怪慕鴻羽不願提昨晚的事情,他竟然還比不上一個死人不成。


    慕鴻羽不知道沈舟霖的的思路已經歪到十萬八千裏去了,還小心打量著沈舟霖,試圖看出哪裏不對。


    若是叫慕鴻羽知道沈舟霖心中想法,他必然是要喊冤的,對沈舟霖還是沈舟舟,他都沒有那種心思,他覺得自己是直男的心天地可鑒。


    看著沈舟霖麵無表情,慕鴻羽愣是什麽都沒有看出來,隻好告辭離去,道:“師尊若是沒有別的吩咐弟子就告辭了。”


    沈舟霖語氣淡淡,道:“去吧。”


    慕鴻羽想不到沈舟霖表麵上看著正經,腦子裏裝的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帶著傀儡走出了主殿。


    沈舟霖看著慕鴻羽的背影抿了一口茶,他此次將一縷分魂注入了傀儡之中,讓慕鴻羽輸入靈力隻是做個表麵功夫。


    他手中拿著茶盞,眼眸微垂,此行不易,但若是他不去,極寒之地此次恐怕難逃一劫。


    前幾世他完全被天道控製無法作為,隻能看著極寒之地的部族陷入滅族之災,最後才傳入他的耳中。


    他此刻吩咐慕鴻羽,便是希望此行能保下極寒之地。


    極寒之地是修仙界與魔族的邊界,若是極寒之地出事,兩族和平恐怕維係不了多久了。


    *


    “你推算的如何了?”


    “寒冰髓就在極寒之地。”蒼梧的眸光有些複雜,對於寒冰髓的事情他早有預料,但對於沈舟霖會讓慕鴻羽去極寒之地的事情他是完全沒料到。


    沈舟霖大抵是不知道寒冰髓的事情的,就算知道也不會刻意讓慕鴻羽去找,沈舟霖的目的他大抵能猜到幾分,隻是他沒想到,過了這麽多世,沈舟霖還是如此事事為修真界著想。


    他覺得若是旁人,不懷著滿腔怨念都算好的了。


    “這麽巧?”慕鴻羽有些意外,卻又不知道是哪裏不對勁。


    “隻有極寒之地這樣的地方才適合寒冰髓生長。”蒼梧解釋著,看著一旁長得與沈舟霖極為相似的傀儡,道:“你確定要讓他在這裏呆著嗎?”


    “不就是一個傀儡,有什麽不行?”慕鴻羽不知道蒼梧為什麽要問出這樣的話,隻是漫不經心地道。


    “也是。”蒼梧本想告訴慕鴻羽這傀儡裏麵還有沈舟霖的一縷分魂,但看著慕鴻羽一副心大的樣子還是欲言又止,他還是不要攪和這趟渾水,當這個破壞人家師徒感情的惡人了。


    蒼梧繼續推演,卻見推演的銅板裂開一道縫隙,他蹙了蹙眉。


    “怎麽了?”慕鴻羽也看見銅板碎裂看向蒼梧,隻見對方嚴肅的吐出兩個字:“是兇。”


    蒼梧的心中有些凝重,此刻大概是觸碰到天道的底線了。


    “你確定要去嗎?”此行有違天意,此行恐怕不會順利。


    “去。”慕鴻羽就算是為了寒冰髓也必然會去,反正他也沒有一日不是兇的。


    蒼梧沒想到慕鴻羽竟真的為沈舟霖的一個分身會去冒險,但還是應了。


    慕鴻羽見天色不早將蒼梧收入識海,至於沈舟霖送的傀儡,慕鴻羽並沒有在意,他當著傀儡的麵褪去外衣,隻剩下一件中衣,甚至對著傀儡親切問候道:“傀儡哥,你睡嗎?”


    傀儡木然的目光之中看不出情緒,他僵硬的吐出兩個字:“不睡。”


    “哦。”慕鴻羽聽到這個迴答並不意外,哪有傀儡要睡覺的,他就是禮貌問問。


    似是想起來什麽,慕鴻羽躺在床上又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傀儡愣了一會,大抵是沒想到竟然還會有人問一個傀儡的名字,他僵了片刻道:“你若是要喚,便喚我沈白吧。”


    慕鴻羽本是以為對方是沒有名字的,本來還想給傀儡取一個,畢竟出門在外還是得有個名字,總不能傀儡哥傀儡哥的喊,隻是沒有想到這個傀儡如此靈性,他剛剛問,人家就自己取好了。


    “你怎麽跟著我師尊姓?”慕鴻羽此刻睡不著覺,便想打趣一下這傀儡。


    “你若是想跟著你姓也行。”反正又不是真名,傀儡對跟著誰姓沒有什麽太大執念。


    “你又不是我媳婦,跟著我姓做什麽?”慕鴻羽打趣沈白,想看看對方會露出什麽表情。


    “那就不跟。”對方語氣冷淡,心中卻在暗罵:這小子竟然欺負到他頭上了。


    也就仗著他現在附在傀儡身上不能怎麽樣。


    想著,沈白心中還有些生氣,對著他就是‘不必介懷’,對著一個傀儡就這麽放得開。


    慕鴻羽見對方一副不願搭理他的語氣也沒有自討沒趣,閉上眼睛便睡了過去。


    床上的人睡得死死的,獨留沈白一個人坐著生悶氣。


    這個孽徒!


    慕鴻羽還不知道自己因為挑逗傀儡又成了孽徒,早上睡到了日上三竿才從被窩裏爬起來。


    他穿著一身中衣推開床幔打了個哈欠,衣衫有些淩亂。頭發也亂糟糟的。


    他光著腳就下了床,卻被人按迴了床上。


    對上傀儡那張麵無表情的臉,慕鴻羽莫名心虛,疑惑道:“怎麽了?”


    “你沒穿鞋。”沈白木木的眼睛盯著他,明明看不出什麽情緒,慕鴻羽卻下意識的底氣不足,卻仍是強硬,道:“我又不是姑娘家,沒必要講究那麽多。”


    “不知打理。”沈白嫌棄地看著自己的邋遢徒弟,道:“你平日裏就是如此照顧自己的?”


    “是又如何。”慕鴻羽看著沈白就莫名想起高中白主任,感覺沈白這個語氣比他師尊還像他師尊。


    “穿上。”沈白簡短地道,語氣不容抗拒:“地上涼。”


    “哦。”慕鴻羽不大在意,但看著對方的臉還是乖乖聽話。


    即便過了一年慕鴻羽仍是不大習慣這個時代的鞋襪,他磕磕絆絆地將鞋襪穿好。


    沈白看著他的動作有些嫌棄,從前他師尊還說他是玉虛宮最邋遢的弟子,現在看來,他也不是最邋遢的,還有個徒弟墊背。


    沈白看著慕鴻羽的有些淩亂的中衣為他理好,拿起了外袍為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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