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離踏入包間的那一刻,影冥敏銳的察覺出沈離身上一些微小的變化。


    他預感他們將要談論的這件事很可能就因為這些微小的變化而出現不好的變故。


    “小離,坐,嚐嚐這家茶樓新出的茶。”


    影冥招唿著沈離坐在他對麵。


    見沈離品嚐了一口這裏的茶,他笑著道:“怎麽樣?”


    “尚可”


    影冥品嚐著這苦後迴甘的茶水,感慨道:“正道的修士滿嘴的仁義道德,我看就剛剛那修士的德行,還不如我們直來直去的魔修呢。”


    沈離憶起魔道修士的兇殘,並不反駁影冥的話語。


    “小離,何必待在這虛偽的修真界呢?你天生就該待在我們魔族這裏。”


    “你上次說下次見麵會給我個答複,希望是我想聽到的。”


    沈離上次的時候是真的想要改投魔族,因為他體內的魔族血脈,魔道的修為遠遠比正統修煉要高出一大截,再加上找尋先生多年未果,所以才說要給出個最後答案。


    想到還待在攬月峰上的師尊,現在他無比慶幸那時候猶豫的一瞬,否則他可能永遠與師尊錯過了。


    沈離毫不猶豫的迴道:“我決定要留在逍遙劍宗裏了。”


    影冥收起了淺薄的笑意,淡淡說道:“這是一個不理智,也很草率的決定。”


    “小離,留在那個宗門,你不但永遠不能暴露你的魔族血脈,就連你的修為都極其低微,值得嗎?”


    沈離想著他留下的理由,堅定的迴道:“值得。”


    影冥突然問道:“是找到了你要找的人了嗎?”


    沈離猶豫了一瞬,還是如實告知:“是。”


    “是誰?竟然讓你找了這麽久。”


    影冥好像就是全然的好奇,但沈離還是笑而不語。


    即使沈離不答話,影冥也好像並不生氣,“既然這是你的選擇,希望你以後不會後悔。”


    “對了,你見到聞人越這個小子了吧?”


    “這個小子喜歡上了你們逍遙劍宗的一位內門弟子,一開始隱瞞身份被那弟子識破了,連夜追到逍遙劍宗的宗門裏去了。”


    聞人越是影冥為自己培養的家族繼任者,但是近幾年他越來越任性。


    沈離迴道:“我看到他了,他故意隱藏修為被打了一頓,現在被關在了水牢裏,我還以為是您安排的。”


    “哼,他那榆木腦袋的相好非要跟他斷了,定情信物都已經還給了他,那小子搞這一出,八成是博他那相好的同情心。”


    沈離不置可否,隻是問道:“今天下山前我打聽過,聞人越三天後會被送到執刑台,要受七七四十九道雷霆。”


    “這幾天宗門發生了不少事情,即使他是裝的,恐怕也很難從水牢裏逃出來,您要是想搭救他,最好在行刑的前一天。”


    沈離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他知道,影冥是無法放棄聞人越的,而以現在宗門的戒嚴程度,影冥一定會尋求他的幫助。


    此件事了,他該還影冥的的就都還的差不多了,為了不留隱患,他以後也不會輕易插手魔族的事務了。


    影冥沉吟片刻,果然說道:“小離,此事還需你協助,你放心,這次事情過後我們之間的恩情一筆勾銷,你走你的正道,我迴我的魔道。”


    “您別這麽說,要不是有您,我也不會有現在,您的恩情我永遠都會銘記,以後有什麽事您隨時可以聯係我。”


    沈離望著門外那明亮的陽光,一腳踏出了茶樓。


    攬月峰上。


    時瑾撥弄著沈離帶迴來的木質小鳥。


    這小鳥由人工精心雕刻而成,底座旁邊有個機關,開啟機關這小鳥就會像要飛起來一般靈動。


    諸如此類的小玩意還有很多,時瑾雖然疑心沈離是把他當小孩哄了,但每次他都收下了。


    不過今天不太一樣。


    給沈離留下紙條,時瑾下山去了一個比較繁華的城市,忙忙碌碌一番後,最後租了一個條畫舫,靜待天色暗下來。


    寬闊的河麵此時隻有時瑾的這個畫舫單獨飄搖於水上。


    隨著夜色到來,小船亮起了微光,是這寂靜的夜裏除了天上那皎潔的月光之外的唯一亮色。


    沈離尋著紙條上的地址到來時,就看到了河麵上那唯一的孤船。


    不費吹灰之力到達了河中央的畫舫之上,裏麵的時瑾已經等待多時。


    河麵上被掩蓋許久的蓮花燈隨著一陣風一盞盞亮了起來。


    放眼望去,畫舫周圍都是精致的蓮花燈。


    沈離疑惑望去,微微感到一些緊張,師尊是要和他賞這夜間美景嗎?


    時瑾溫柔要求道:“把手伸出來。”


    沈離沒多想,下意識伸出了右手,在時瑾的示意下,又伸出了左手。


    隨著手中一沉,一聲輕輕的“生辰快樂”飄入沈離耳中,心中。


    “差點忘了。”


    “阿離,抬頭。”


    沈離照做,漂亮的煙花一朵一朵映在空中,照亮了他的眼睛。


    他心內喟歎一聲,原來還有人記得他的生辰,他…自己都快忘了。


    時瑾牽著異常乖巧的沈離迴到了畫舫裏麵。


    把蓋在長壽麵上麵的盤子掀開,熱氣氤氳了時瑾的眉眼。


    他利索的把插在蛋糕上的蠟燭點亮,不多不少,剛好21根。


    “還好,沒坨,快點許願然後把長壽麵吃了吧。”


    經年碾轉的沉重戾氣,亦仿佛在先生那溫柔催促的眼神裏融化成輕飄飄的沙從指尖溜走了,他的心好像也安定了下來。


    沈離看著這個從沒見過的糕點,也想起了小時候跟先生說過的童言童語了。


    小時候還在村裏的時候,有個經常欺負他的小孩某天過生日,他娘親用少見的白麵給他做了一碗長壽麵,還用白麵蒸了一個好看的小兔子。


    那小孩顯擺了好久,尤其在小沈離麵前顯擺的時間最長。


    這或許是很小的一件事,但當時小沈離就是很委屈。


    還是先生問了好久才問出來的這件事,沈離記得,先生當即就用白麵蒸了很多小動物,並承諾下次生辰給他做好吃的點心,才把小沈離哄得眉開眼笑。


    當然,時瑾視角裏,是覺得小大人似的小沈離生悶氣時很可愛。


    “這是師尊親手做的嗎?”


    “當然,快許願。”


    時瑾曾經給他說過,他們那裏有插著蠟燭閉眼許願的傳統,沈離在時瑾的催促下開始許願。


    沈離睜開眼睛,就見時瑾一臉期待的看向他。


    “許的什麽願?”


    沈離一臉單純的說出來了他的願望,“願年年如今日,歲歲有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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